一个人是得有多厉害,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庄府,避开重重耳目,将这具尸体扔到他的书房!
他昨夜回府回得早,也早早地就吹了灯歇下了。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是当着他的面将尸体弄进庄府的。
他睡眠极轻,一般屋子里有什么动静,他很快就能被惊醒。
可他昨夜,竟然毫无反应,直到今早才发现这具尸体的存在!
庄崇山不敢想象背后之人的本事。
想到赵惠兰竟然得罪了这么可怕的人,他就恨不得掐死这个毒妇!
庄崇山怒目圆瞪,从地上提起艰难地喘着气的赵惠兰,“你到底得罪了谁!”
“你昨日突然带着孩子们去仁西寺,压根不是为了替娘祈福是不是!”
“赵惠兰,你最好自己给我说清楚,别等我亲自查出来!”
他昨日就觉得奇怪。
赵惠兰什么时候变得那般孝顺还想着替娘祈福?
他从那时起便已经猜到,这个女人八成又是想算计些什么。
可后宅那些事,他向来懒得管,也就没有插手。
可他没想到,赵惠兰这次竟然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赵惠兰哪里敢说自己想算计陆绾绾。
若是让庄崇山知道,她不声不响地得罪了陆家,他定然会将她活撕了。
可事已至此,再瞒也是瞒不住的。
赵惠兰只能用尽力气推开庄崇山的手,艰涩地喘了口气,“是陆家的人,想要替那个孽障出气。”
庄崇山眉头一拧。
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孽障就是自己的四女儿庄婧溪。
“这跟阿婧又有什么关系?”
他原先是耳提面命地警告赵惠兰,一定要将阿婧给接回来。
只不过他后来也想到了明宣帝那一层,知道阿婧若是此时回来,往大了说,给庄家扣上一个欺君的帽子也不为过啊。
他也就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今日之事,怎的又跟阿婧扯上关系了?
甚至还牵扯到了陆家。
赵惠兰是不敢承认自己妄图毁了陆绾绾的一生的。
她只能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庄婧溪身上。
她恨恨地道:“你倒是一口一个阿婧叫得亲热,她心里却没我这个娘也没你这个爹。”
“她先是打了明礼,后来又是纵容陆绾绾欺负瑶瑶,我咽不下这口气,就想着给她一个教训,于是我费力打听到了顾宁霜会带着女儿去仁西寺。”
“我想着,那死丫头应当也会一同前往。”
她选择性地忽视庄玉瑶之前挨得那两巴掌,与陆绾绾无关这个事实。
只想着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旁人身上。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惠兰的嗓子沙哑得要命。
偏偏空气中又充斥着作呕的腐臭味儿。
她简直整个人都差点晕死过去。
赵惠兰脸色发白,艰难地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谁能想到她突然病了,我就想着在顾宁霜母女面前说些挑拨是非的话。”
也许是想到自己的话有漏洞,赵惠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死尸。
她转过头,补充道:“这个人,原是我安排去吓唬那逆女的,也许是我和他的谈话被顾宁霜听见了,所以……”
所以什么呢?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庄崇山自个儿也能想明白。
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仅仅是这样。
庄崇山气得又扇了赵惠兰一耳光。
他戟指怒目,用那种失望至极的语气道:“都说娶妻娶贤,赵惠兰,你还真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啊!”
明知道庄婧溪那丫头有陆家人护着,她竟然还敢算计对方!
不必说,他也知道赵惠兰所指的吓唬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
赵惠兰简直好得很!
庄崇山眸中的失望,刺痛了赵惠兰的眼睛。
涂着丹蔻的手狠狠攥进掌心,泛出了点点血痕,她也犹不自知。
这一刻,赵惠兰于心中涌出了极大的恨意。
可这恨意却不是对着庄崇山。
而是对着庄婧溪。
她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联想起昨晚的遭遇,再想起庄玉瑶那张红肿的脸。
她就恨不得立刻将庄婧溪那个祸害碎尸万段!
若不是庄婧溪非要出风头,非要跟那些不守规矩的女人一样学着什么功夫。
若不是庄婧溪非要多管闲事地救了八皇子。
若不是庄婧溪非要腆着脸攀上陆家的高枝。
她就不会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想着去对付陆绾绾!
她不出手对付陆绾绾,就不会于昨晚受到莫大的羞辱。
瑶瑶也不会遭那个罪。
她的夫君,更不会对她又掐又骂。
这一切都是因为庄婧溪!
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那个死丫头的,所以那个逆女这辈子,要向她索命!
庄婧溪这是不把她搞得家破人亡就决不罢休啊!
赵惠兰已经忘了,她要出手对付陆绾绾,全然是因为想着替庄玉瑶扫清封后路上的绊脚石。
她也忘了,若是她的毒计成功,今日痛不欲生的人,就会换成陆绾绾。
就连整个陆家,都会陷入无边的沉痛中。
赵惠兰抬起头,迎着庄崇山的视线,失笑道:“庄崇山,你和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你也别想着去讨好庄婧溪,你别忘了她对整个庄府都有怨气,她是恨不得我们死的。”
“现如今她的羽翼还未丰满,就已经敢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等到她功成名就的那天,你以为我们能逃得过?”
赵惠兰看起来是有些疯魔了。
可她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错。
错的人不是她,是庄婧溪那个孽障!
她昂着头,仿佛是要逼着庄崇山认清现实,“别再做父慈子孝的春秋大梦了,庄府和庄婧溪——”
她话锋一转,冷冷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庄崇山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吗?”赵惠兰笑了,笑容有些讽刺,“可她回京这么久了,她有来看过你这个父亲吗?”
“她有没有问过你好不好?有没有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过半句话?”
“她口口声声都是她义父如何如何,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是想给我们添乱添堵!”
赵惠兰崩溃地哭出声,“她是想让我们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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