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纪昀舟顶着青黑的眼圈,拿着一把扇子站在江寒钰面前,哈欠连天地道:“找人查过了,昨晚,庄婧溪先是跟自己的贴身丫鬟坐在院子里聊了半天。”
“中间出去过一次,去药铺买了包泻药。她去药铺的那个时段,你正在跟翠微楼那只狐狸讨价还价。”
他手一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翠微楼的东家不是她,阿钰,你猜错了。”
江寒钰喝茶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居然不是她?”
原以为纪昀舟会给他带来,庄婧溪昨晚一直在睡觉这样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她昨晚竟然在他和那只狐狸交谈的时候,出现在了药铺。
如此一来,倒是能证明她和那只狐狸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也不排除那是庄婧溪的障眼法。
毕竟,有时候,瞧着越挑不出错处,往往就越可疑。
纪昀舟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猛喝了好几口才道:“你不会现在还觉得她有问题吧?”
江寒钰深褐色的瞳孔里闪着幽幽冷芒,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淡淡地开口:“谁知道呢?”
……
浮萍居。
庄婧溪净了手,看着窗前的绿萝,眸色冷淡。
桑榆在她身后,头微微地低着,恭恭敬敬地道:“主子料想的果然不错,楚王府那边的人,确实开始起疑了。”
“今早,属下便发现,楚王府的人在调查咱们。”
庄婧溪并不意外,拿着剪刀修剪着多余的枝桠。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别放松警惕,江寒钰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她料到了江寒钰可能会起疑。
毕竟这人是真的敏锐。
所以她在离开之前,就让桑榆和冬青演了一出戏,让桑榆易容成她的模样。
又刻意让桑榆在她和江寒钰交谈的那段时间出府。
好掩人耳目。
其实她大可以让桑榆扮成她早早地歇下。
只是这样,怕是会露出破绽,她在江寒钰面前的那张面具,可能会早早地被扒下来。
她做好了会被江寒钰识破身份的准备,也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只是却不是现在。
江寒钰这个人,太难以揣测,她不提防不行。
桑榆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神情尤为凝重,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上赶着给自家主子找事。
桑榆就有些不快了。
她眉头一拧,对着庄婧溪道:“主子,赵惠兰此人,心狠手辣。她想对陆小姐下手,必要之时,只怕还会拉主子下水。”
“主子千万要防着这个女人。”
到底赵惠兰是庄婧溪的生母。
桑榆也就没将话说得太过难听。
在她看来,赵惠兰这样的人是生不出庄婧溪这样的女儿的。
若说自己主子有什么不好的,桑榆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有个糊涂生母这一条。
庄婧溪淡淡地点了点头,只是眸间,却有着一股化不开的冷意。
赵惠兰最好不要改变计划,倘若她敢对陆绾绾动什么龌龊的念头……
庄婧溪冷笑一声,她定然会有样学样地全都还到赵惠兰身上。
她搁下手里的剪刀,转过去头去看桑榆,“你先退下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眉头一拧,又道:“明面上,我身边还缺一个贴身丫鬟。”
“你这几日依旧先在暗处行动,我会找个机会让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我身边。”
她身边的丫鬟,不能只有冬青一个。
倒不是说她嫌弃冬青。
而是不喜欢有人将什么眼线探子往她身边送。
赵惠兰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到。
等赵惠兰想通了,只怕就要借着关心女儿的由头,往她身边塞人。
她不是不能随意将那些人打发了。
也不是不能做到轻松瞒过那些探子的眼睛。
只是觉得不值得。
连赵惠兰都令她觉得不值。
又何况是赵惠兰送过来的人。
桑榆听到她这么说,也将她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遂朝庄婧溪拱手抱拳,低头道:“是,属下告退。”
桑榆离开后,冬青也掀帘而入,声音清脆,笑着道:“姑娘,表姑娘和五姑娘她们,似乎是今日回京。”
“也不知道此刻她们进城了没有,姑娘要不要出去瞧瞧?”
庄婧溪扬眉。
赵芊芊她们回来了?
她唇角微微翘起,道:“去瞧瞧也好,走吧,待在屋子里怪闷的。”
冬青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庄婧溪的允许后,她从首饰匣子里拿了一支步摇给庄婧溪戴上。
云鬓花颜金步摇,真真是美人如玉。
邵京城的繁华,不是郦阳能比的。
庄婧溪也没想过特意去瞧赵芊芊她们是否今日回京,不过是想着随意走走罢了。
街边的小贩有卖糖葫芦的,这个时节的葡萄正甜,除了包着山楂的糖葫芦,她也瞧见了包着紫葡萄的。
见冬青眼睛放光地盯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糖葫芦看,她不由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从荷包里拿出铜板,给冬青一样买了两串。
冬青手里拿着糖葫芦,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耳边响起了一道晦气的声音。
没错,是晦气!
庄大公子庄明礼,正站在自家姑娘身后,眉头皱得紧紧的。
瞧见姑娘给自己买了糖葫芦,庄明礼这厮一开口就是老膈应人了。
他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不悦地看了庄婧溪一眼,冷声道:“胡闹,你身为主子,丫鬟要吃东西,怎么能由你亲自买了递过去?”
他这么说,又冷冷地盯着冬青,训斥道:“谁教你这么不懂规矩不分尊卑?”
“阿婧不懂事也就罢了,你这个做奴才的也不懂事吗?”
冬青:“……”下次出门前还是要看一下黄历,免得碰到什么晦气的东西。
她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要被庄明礼这个晦气玩意给整没了。
庄婧溪冷眼看着多管闲事的庄明礼,她也不恼。
她只是很平静地将冬青手里的两串糖葫芦拿了过来。
然后将它还给小贩,一脸愧疚地道:“大娘,真是抱歉。我原来才知道,我竟连给我身边的人买串糖葫芦的资格都没有。”
“听这位大少爷的意思好像是说,我拿过的东西,我的丫鬟就不配吃。”
她一脸的歉疚,瞧着就容易让人心软,“大娘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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