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不知其中深浅,只羡慕庄四姑娘得了这么一大笔财富。
陆飞白和顾宁霜,看着这一箱箱抬进来的谢礼,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到最后,这二人的面色,已经阴沉得仿佛蒙上了一层黑云。
顾宁霜眉头紧拧,她转身去看庄婧溪,见到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她不由得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又担忧。
她叹了一口气,问:“阿婧,你有得罪过楚王吗?”
顾宁霜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简直是没道理。
阿婧昨日才回京,只怕十几年来,她连楚王的面都没见过。
又谈何得罪。
庄婧溪垂下眼睑,轻扯了扯嘴角,却是十分茫然的道:“我这几年一直待在郦阳,以前也未曾见过他,得罪二字,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飞白难得的露出了冷肃的目光,他道:“只怕这一次,阿婧是受了无妄之灾。”
说起这个,陆飞白就来气。
他见身边没有外人,气得大骂楚王不是个东西,“他送这么多东西过来,是想干嘛?”
“他这一出手,那几个皇子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拿出比他更丰厚的谢礼!”
“这么被迫大出血一回,说不定还有人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江寒钰这个狗贼,平白给阿婧招了这么多仇恨!”
明宣帝赏赐下来东西就已经够令人眼红了。
偏偏江寒钰又来了这么一出!
也不是说不让江寒钰送礼,他要是送个什么字画瓷器,陆飞白半句话都不会说。
偏偏他送过来的谢礼,仅次于明宣帝。
该说不说,这位楚王殿下,还真是个搅事精!
顾宁霜看着堆满了整个前院的箱子,目光里满是惆怅。
她叹道:“他们这些个皇子王爷斗法,偏偏要将阿婧也卷进来。”
“我原以为,我找的那些护卫足够将这整座宅子都护得密不透风。眼下看来,这宅子里的守卫还得再增加一倍。”
顾宁霜不怕别的,就怕有人眼红之下,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古往今来,杀人夺宝的事数不胜数。
顾宁霜知道庄婧溪身手不凡,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谁知道那些个皇子,私底下有没有私屯兵马。
万一这其中有哪一个人盯上了阿婧的这笔财富,让手底下的私兵扮作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在夜里趁着夜色,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
顾宁霜越想越后怕。
这大热的天,她竟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陆飞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的脸色变得尤为凝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庄婧溪的手臂,“阿婧,咱们找个人将这些东西送还回去吧。”
“除去皇上赏赐的,别的可都是烫手山芋,你留着也是个祸害。”
庄婧溪摇了摇头,眼中泛起一层寒霜,“没用的,我愿意还,他们却不敢收。”
谁让这些东西,原是为了感激她护驾有功又救了八皇子呢?
她若是退还回去,往小了说,是她不敢得罪几位皇子。
若是往大了说,便是她认为这些个皇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所以才不愿意收他们送来的谢礼。
总之,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无论如何,也得收下这份重谢。
江寒钰这一步棋走得极妙!
他这么一弄,那些皇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宁愿未来的这段日子捉襟见肘,也要咬牙凑出一份厚礼给她。
原本,他们是没必要出这个钱的。
因为刺客本就是冲着八皇子而来。
而她一个瞧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无人会苛责她什么。
然而她偏偏什么都做了。
庄婧溪低下头,瞧着被风吹动的裙摆,瞧着脚下被日光拉长的影子。
她轻轻地扯了下嘴角。
她必然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毕竟在原小说里,八皇子沈珩,就是差点葬身于这场刺杀中。
当时于空中飞出的那支羽箭,险些伤及八皇子的心脉。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齐齐出动,才勉强保住了八皇子的性命。
可八皇子实在是太年幼了。
他经此一事,被吓得三魂没了气魄,从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嫡皇子,变成了后来那副自闭痴傻的模样。
很难说得清,明宣帝在重病时,面对陆家被冤枉谋反,他没有为其争取,是不是因为对八皇子一事耿耿于怀。
毕竟,若当时陆家人不是想着先护驾,而是想着先保护八皇子。
说不定,八皇子就不会因为受了巨大的惊吓而变得自闭痴傻。
可是,为人臣子,在危难来临时,想着先护住君王,又何错之有呢?
在这件事情上,庄婧溪无法评论明宣帝究竟是对是错。
毕竟,陆家被满门抄斩,献策的是庄谨之。
设局的是男女主阵营的人。
明宣帝并没有在这其中推波助澜。
他只是在自己病重也心力交瘁之时,没有为陆家奔走。
任由陆家走上了绝路。
若明宣帝是个宠信奸臣,残害忠良鱼肉百姓的昏君。
庄婧溪定然会生出颠倒这乾坤,为这宁国江山换个主人的念头。
可他不是。
先皇昏庸残暴,重文轻武,横征暴敛,宠佞臣信奸妃,将整个宁国搞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那个时候,边疆不稳战事不断,在这样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处境中,先皇甚至还要诛杀难得的能令敌国忌惮的陆仲齐和顾宁霜。
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先皇觉得顾宁霜女扮男装进军营是为离经叛道欺君罔上。
而陆仲齐,罪在知情不报,助纣为虐。
好在当时的先皇已是风烛残年油尽灯枯。
顾宁霜和陆仲齐处在狱中,还没来得及上断头台,他就因服用丹药过量去见了阎王爷。
大宁江山,迎来了新的主人。
明宣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用顾宁霜陆仲齐。
他在位期间,轻徭薄赋,知人善用,进贤黜佞,开创了女子也可入朝为官的先例。
如今,四海升平,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大宁江山焕然一新。
这四年来,庄婧溪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地提醒过陆仲齐和顾宁霜。
譬如一年前的某一天。
她在翻阅兵书时,问正在擦拭佩剑的陆仲齐和顾宁霜,“陆家对皇上忠心耿耿,可君心难测,父亲母亲就不怕有朝一日,皇上会对陆家下手?”
当时,陆仲齐和顾宁霜是怎么回答的呢?
【作者有话说】
江寒钰:别骂我,我只是想看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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