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来郭奉孝和张良的再三思忖。
于谦截然不同。
用谦儿爷的口头禅来说。
“当风口来临的时候,猪都能飞上天!”
“但是并不是每一头猪都能飞上天的!”
“不自信的猪,会思前想后,唯唯诺诺!”
“而我于谦,从来没有迟疑!从来都是一把梭哈!”
“想那么多有的没得干嘛?你能看透庄家还是能看透这棋局?”
“跟着庄家一把梭哈!”
“庄家反正都下注了,真特么摔死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呗!最起码有庄家白帝垫底!”
“干就完事儿了,想那么多有屁用!”
时间过去了三天两夜,沂水下游的河水迅猛了很多。
这也是个奇怪事儿。
明明不是夏涝季节,但是水量出奇的大。
而且水还都泛深青色,就好像是一种浓烈的染料的颜色。
一眼看去河面上青色的河水冲击朝天,一道道的水汽疯狂的翻涌,隐隐似乎看到了无数的幽灵,魂魄,从这水里冒出头来,打了个转,又跳入了河里。
有胆大的看客不怕事儿,就冲着河里喊自己死去的亲人的名字。
那河里还真就出现了他故人的名字。
大家就看着那叫唤名字的看客,疯癫一样,疯狂的朝着河里跑去,然后消失在了青色的水雾里。
这样的事情,从刚开始一两个到最后越来越多。
如此以来,所有人都对这条河充满了恐惧,他们纷纷离开这里,再也没有了进入冥府趁火打劫的想法。
可也有一些人没有离开,一天一天的给自己寒风灯加固,只期待着鹖鴠日到来,引来寒号鸟,进入冥府!
而这一天终于也要到来了。
于谦披挂上了软银缎子胄,外衬一身锦衣卫白缎竖领的总指挥袍,腰跨一柄赤金手柄的雁翎刀,这刀细细看去,似乎和张起灵的那一把黑金古刀有几分神像。
单手张起灵的那把刀明显杀气更重,更沉重,更低调。
而于谦的这一把更光辉,更璀璨,更加体面。
车外,整齐林立着自己带来的人手。
这一波于谦带的人手,实际上就俩张良和郭嘉,可这俩都信不过,半路告辞了。
于谦也没有挽留。
如今重新招揽到鹧鸪哨,再带上严世藩,封家的一票高手,一眼看去,整整齐齐,倒也有小百十号人马。
但是实际上,于谦这一波就打算带俩人。
其他的人,在于谦的眼里,他们连起飞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要成为猪,也是要膘肥体壮的那种,那种瘦了吧唧的猪就算上天了,估计也饿死了。
严世藩不住的夸赞道,“谦儿爷这一身,真可谓是,双抓髻,云分霭霭;水合袍,紧束丝绦。仙风道骨任逍遥,腹隐许多玄妙。玉虚宫元始门下,群仙会曾赴蟠桃。全凭五气炼成豪,天皇氏修仙养道啊!”
严世藩打着节拍,夸着谦儿爷。
于谦看向了严世藩,“你活了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支楞一次?”
严世藩一愣,“支楞?谦儿爷,支楞什么?我从来都很支楞的!”
于谦道,“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干一番大事业!”
严世藩看着于谦,觉察到了于谦的意思,急忙后退,“谦儿爷,我就是个俗人,俗人上不了大雅之堂,我就在这挺好的,这个酆都地府,我还是不去的好!”
于谦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次去的不是酆都呢?”
严世藩一愣,“不是酆都?那去哪里?”
于谦笑呵呵道,“这个秘密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你必须跟我走!”
严世藩听此,顿时萎靡坐在了地上,脸色满是苦比,他思忖了一会。
小阁老猛地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不住的骂道,“我他么是为什么啊!”
“多问这一嘴干嘛啊!”
“引火上身了是不!”
“完了,真完犊子了!”
“我的天啊!”
于谦懒得和严世藩废话,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车子。
严世藩看此,急忙追了出去,“谦爷等我!”
车外地方,鹧鸪哨走上前来,“大人!”
于谦看着鹧鸪哨,“准备的如何?”
鹧鸪哨笑道,“都准备好了!”
于谦笑道,“我保证你不会空虚此行!”
鹧鸪哨点头,“我很期待。”
“哈哈!出发!”
于谦握住了刀柄,看向了沂水河畔,“开拔!”
背后众人纷纷跟随而上,虽然不过区区百人,但是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无人敢阻拦之前,见者纷纷好奇,可当看到队伍后面的大明旗幡,于字旗幡。
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什么。
“名人堂大明朝廷!”
“大明朝廷里姓于的大人物,能是谁?”
“这于字大旗和大明王旗平举,这能是谁?四朝老臣于谦于大人!”
“那个锦衣卫总指挥使的袍子只有于谦敢穿,他是大明锦衣卫真正的掌权者!”
“于谦大人带头,那我们还有什么疑惑的,跟上去!就算是去冥府,也有大人是主心骨!”
但凡能留在今天还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寸心鼠辈,各个皆为胆大豪迈之士,一人言语,百人附和,千人相随,万人同来!
浩浩荡荡的人员,紧随而来,这些人尽管不是诸子百家,可也是沾了阴阳二字的旁门。
于谦走在前面,后面紧随其后,越来越多的人跟随。
沂水之上,沂水似乎有所感应,水浪越发浓郁,青色的水浪几乎翻卷出来十层楼高的可怖青色雾气,雾气团团,厚厚成墙,浓郁的让人几乎以为这是一道门。
于谦走到了那沂水之前,看着面前的诺大水浪,笑哈哈道,“此番一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们想好了吗?”
严世藩长声,“我等愿随于少保同赴黄泉,至死不渝!”
背后地方,数万人齐齐而喝,“我等愿随少保,齐赴黄泉,至死不渝。”
于谦抬手,“放灯!”
背后数十人纷纷打开了包裹,包裹里,只看到一发发迷你的孔明灯类似的金纸灯,随风而起。
这些金纸灯随风荡漾,青色的水汽渗透进入这灯的瞬间。
每一个风灯都随之炸裂,风灯的光芒如熠熠燃烧的星辰,漂浮在诺大的沂水河上。
“铮——”
一声如金戈铁马的琴弦鸣声从这弥散的浓郁青色妖气里传出,青色的水汽之中,一头足足十丈巨大的可怖青鸟拍打着双翼,冲了出来!
这巨大的青鸟长相七分如仙鹤,三分似空缺,双持张开,翅膀上腐朽淋漓,俨然是阴气闪灭,长颈萦绕,琢住了一点灯火,满意吞入腹中。
这就是寒号鸟吗?
于谦一跃而起,身影不偏不倚落在了那鸟背上,右手持刀,对着前方,“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开!”
朴实无华的一刀。
没有华丽的刀气,也没有壮观的刀实。
天光两分,清浊开裂。
无形之刀落下,浩浩荡荡的遮天妖气被破开,
寒号鸟长鸣一声,驮着于谦消失在了妖气尽头。
巨型寒号鸟王刚刚离开,更快的无数道寒号鸟窜了出来,它们疯狂的吞噬着那闪灭的寒风灯火。
下方的人们看此机会,纷纷掐动生辰法印,每一个寒风灯上都有自己生辰八字。
法印启动,这些人一个个跳上了寒号鸟背上。
“铮铮——”声响,一声声寒号鸟的鸣叫声放佛是战鼓激音,让人气血翻滚,多巴胺上头。
严世藩仰头,看着无数道寒号鸟浩浩荡荡托载着人们飞入了阴汐深处。
小阁老低头道,“这是送死!毫无胜算,还要去死,这就是愚蠢!”
小阁老说罢,转身要走。
可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严世藩精明了一辈子,似乎也就这样,要不,跟着他们蠢一次?”
小阁老抬手甩出了寒风灯,灯亮之时,严世藩随风而起,朝天而去,留下一句,“海刚峰,张居正,徐阶!你们给我听着,遇到事儿,小阁老我一样敢玩命!去他吗的愚蠢精明,就是梭哈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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