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村落后、重男轻女,也封建迷信。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人听见李老太的话,怕得心肝软颤,慌慌张张就去了大榕树下。有的半信半疑,但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也去了。剩下就算还有不信的,见众人都去了,心里不安稳,只能骂骂咧咧地跟着去。
一炷香燃尽时,只剩先前与李老太呛声的人贩子还留在屋里。
其实他心里也打鼓,但是拉不下面子过去,现在一个人待在屋里总觉得背后有人,都怪李老太这疯婆娘,村里人也蠢,竟然相信她的疯言疯语。
他色厉内荏地骂道:“我倒要看看神仙长什么样!”
话毕一拍桌子,砰!
就在这一瞬,那桌上的手掌多了个洞。
人贩子一呆,竟是愣住了,两秒之后锥心痛感袭来,“啊!”
鲜红的血很快浸出大片,人贩子惊惧地瞪着自己的手惨叫,砰地一声跪下,“神仙饶命,饶命……”
江词并不回应。
人贩子没做过好事,求饶命都找不到一个饶他理由,一个劲重复‘饶命’二字。忽然他想起李老太的话,“一炷香内不去大榕树下,先断手,后断头!”
“神仙饶命,我这就去大榕树下。”
可去大榕树下是判罪,他拐卖了那么多人,会判什么罪?
——
大榕树下,众人聚在一起,已经知道村里被买来的两个女人都不见了。
“什么女鬼神仙,我看就是她们搞得鬼,就为了吓咱们,咱们都在这里,她们才好逃走!”
“我看恐怕就是这样,李老太家媳妇大肚子肯定走不快,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抓回来。”
李老太慌忙摇头,“追不得。”
“追不得个屁,老子两万多买的人。”男人唾口水道:“啥年代了还神仙,谁跟我去抓人,李老太你不去,那你家媳妇谁抓到就是谁的。”
立马有几个人要跟他一起去。
正要走,突然,有人看见,“李二强!”
李二强就是人贩子,手掌一路洒血,踉踉跄跄地朝这边奔来。
众人惊恐地看着他鲜红的,滴滴答答的手,李老太突然哭嚷,“你们看看,先断手,后断头,神仙判罪,咱们都要受罚了。”
众人脸色霎时惨白,有的腿软当场跌在地上。
此时倒是没有一个人说‘自己只是花钱买东西没有错’这样的话,可见有没有错他们心知肚明。江词隐在大榕树枝叶间,听虚空生灵讲这些人过去的桩桩件件恶行。
——
江词用内力裹携声音,“郭大志,赵耕田,李树牛……”
众人立时吓得一抖,只觉得这声音穿过耳朵,让人脑袋轰轰作响,仿佛气血都堵在一处了。
李老太的话不是疯言疯语,神仙判罪,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不知谁先跪下,所有人都跪下开始不住磕头,心中的害怕甚至让他们忘记了疼痛,磕得一下比一下重。尤其是被点名的,煞白的脸上冷汗大滴大滴流下来。
江词的声音没有停顿地念完十三个名字,“虽未参与买卖人口,但知晓同村人恶行却毫无作为,窝藏人贩子而不举报,视为包庇,死后入孽镜地狱,按罪领罚,往后若行善事可减轻罪孽,若行恶事则以双倍罪孽计。”
十三人霎时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一瞬后又赶忙爬起来磕头,“谢神仙饶命,我以后一定不会做恶事,谢神仙……”
村中其余人,都是买过人或阻拦人逃跑的,江词用了更强劲的内力,声音传至那些人耳中,没一会儿就令他们口鼻出血,这一幕在众人看来诡异非常,有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些人的惩罚听起来也更重,除了用下地狱恐吓他们行善之外,还让他们每天背百斤沙袋沿那条悬崖小道走十个来回。
只剩下那人贩子了,江词心中对他有杀意,并不想费心编什么惩罚,四篇叶子一串甩出去,人贩子手脚筋俱断,惨叫声直冲云霄。
江词:“你便留在村中,受众人折磨,其他人等且记住,莫叫他死了,折磨他也可减轻罪孽。”
人贩子满身血泥倒在地上,眼见众人因为这话而齐刷刷看向他,大喘着气往后缩,终于也体会到了,被他拐卖的那些人想逃却逃不出去的绝望。
“我还有两个同伙,神仙,我给他们打电话,引他们来。”人贩子妄图减轻惩罚。
江词有虚空生灵帮忙,不用他引也能找到那两人,不过让那两人主动过来也好。
他不置可否,人贩子却不敢讲条件,求旁边人帮他掏出手机,打通电话,编了个借口,那边两人不疑有他。
等那两人匆匆赶到大榕树下,看到人贩子的狼狈,霎时意识到不对,当即想走,可铁刃似的树叶比他们更快,唰唰一过,两人顿时跌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嵌进自己手脚脖子里的绿叶。
“此二人与李二强同罪,皆可用来减轻罪孽。”
不知从那里来的声音更是让两人像见鬼一样,再看众人竟然纷纷对着空气磕头道谢,嘴里念念有词喊着神仙,两人连惨叫都忘了。
手脚上插着的树叶告诉他们,众人喊神仙不是集体疯癫了,而是……丧尽天良真的会遭天谴!?
——
江词离开了向阳村,监督那些人赎罪的事尽可交给虚空生灵就好。
林期许已经将那些女人和孩子都安顿好了,在县里的小酒楼点了一桌菜庆功,顺便讲讲’私刑‘成果。
“你说,到时候警方抓他们去坐牢不是便宜他们了吗?”林期许听完遗憾。
江词不以为然,“监狱里的人恐怕不比那些村民好相处。”
“这倒也是。”他拿着酒杯,不喝却看着江词,明显有话要说。
江词瞟了他一眼,索性放下筷子,端坐起来,意思是让他有话快说。
“嘿嘿。”林期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着反正都要说的心态,干脆利落地道:“我爷爷说要见你。”
江词一愣,林期许的爷爷和他,中间只有林期许这层关系,但他自认不是需要长辈出面勒令绝交的狐朋狗友。
“我爷爷知道我来向阳村了。”林期许解释了这么一句,无奈地叹气。
江词便明白了,他自估错误,带人家的宝贝孙子犯险,不是狐朋狗友是什么。
“不过我爷爷对别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你别生气,他大概就是想见见你……我跟他说你很厉害,我有把我绝对不会出事,所以才来的。”他缩了下脖子,觉得自己有卖队友之嫌。
明白了原由,江词倒是无所谓,最多不过是听几句责骂,他的养气功夫还行,既然提前有心理准备,任林老爷子说得再难听,他保证左耳进右耳出。
小县城的酒楼隔音不好,门外人路过时连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说话声当然也不例外。
有个外国人路过说了一串单词,江词听不懂,他注意这句话是因为林期许突然窜过去打开门看,回来时满脸恋恋不舍。
以他的耳力,还能听见那人下楼梯的声音,林期许刚才完全有机会将那人叫住,江词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恩怨,不打算多问。
倒是林期许,坐回他对面时,脸色的恋恋不舍立刻转为忿忿,“刚才那个老外竟然说咱们华国功夫都是假的,唉,真想让你给他露两手。可惜内功研究室才刚刚布置好,起码要等第一阶段出成果了,才有可能把你给的秘籍公布出去。啧啧,到时候全民习武。”
他突然想到一个点,“所有人都练你的秘籍,不是都得叫你师父!”
江词没觉得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再说也不应该叫师父,“行过拜师礼才算师徒。”
……
两人虽在闲聊,但吃饭速度不慢。
江词领着警局的薪水,属于随时待命状态,不好在外地逗留太久。
傅时易出狱这两天倒是没再对苏清浅有什么动作,但只理公司内务也足够让苏清浅每日焦头烂额。
林老爷子是林氏集团的创始人,商场上的老前辈,论起来比傅时易有话语权得多。不过见林老爷子之前,江词绝没有请他提携苏清浅的意思,毕竟他把自己定位为上门听教训的‘狐朋狗友’。
没想到,林老爷子要见他,不是为了责备他带林期许犯险,也不是为了夸赞他没让林期许受伤。
他们做了一桩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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