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什么了?”李冬站在门口,扒着门框,声音幽幽。
郓言把其中一张照片收起来,其他放回原来的位置,关上文件柜,“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你的照片。”
这只是普通的年级照片,并不是毕业照,郓言都出现在这上面了,没理由李冬不在。
除非李冬撒谎,他根本不是和郓言一个班。
太黑了,郓言看不清楚李冬的神色,霎时间教室里一片寂静,只听到虫子爬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李冬像是上了发条一样,重新活了过来。
“那天我没能一起去。”他解释道。
初二上学期的春游,说是春游,其实就是各班老师带着学生去田里干农活,再敷衍地用拍立得随便拍些合照,应付了事。
郓言摊了摊手:“那好吧,我们可以走了。”
他走在前面,李冬跟在后面,快出铁门的时候,李冬站在楼梯台阶上,再次解释道:“我没撒谎。”
郓言没有回头,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吧。”
一直到了分岔路口,李冬才再次开口道别,拐进旅馆后面的小路。
郓言皱着眉,目送李冬回去,他今天去校史馆,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把孙伟从任务目标中排除在外了。
但李冬给他的感觉,很怪。他对郓言无比熟悉,从初中学校生活的细枝末节,到他课后的状态,李冬似乎都熟记在心。
活像一个变态跟踪狂。李冬是任务目标的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拒绝普通人的手段在他身上通通不起作用。似乎无论郓言做什么,李冬都会自动接受。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郓言好奇起来,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他应该去李琴家一趟。
伸个懒腰,郓言慢悠悠走回酒店。
不到九点,小镇几乎就没人走动了,和大城市彻夜通明不同,这里大部分地方都是暗的。
除了这栋酒店,郓言走到柜台面前,前台姑娘已经昏昏欲睡,趴在自己手臂上玩着手机。
“铛铛。”郓言两根手指在台面上敲击,前台立马站好,看到是郓言时,露出甜美的笑容,“郓先生您回来啦,今天上课感觉……”
她止住话题,一中接连有人身亡小镇上人尽皆知,她补偿似地冲郓言笑笑,“对不起呀。”
郓言淡笑:“无碍,就是想来问问,九楼住的有客人吗?”
前台神色紧张起来:“没,没有呀,您为什么这样问啊?”
“半夜听到一些声音,有些吵。”
女孩一脸见鬼的表情,摸着裸露的胳膊:“您可别吓我,自从孙少爷出事,九楼就封了,哪还有客人啊……”
郓言“啊”了一声,瘫着一张脸故作疑惑,手指轻轻敲击额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没别的事了,麻烦你了。”
他抬脚就要走,却又被前台叫住,姑娘左右看了看,这会大厅里没人,她小声对郓言说道:“要不然,您尽快离开吧。这里邪门的很。”
郓言挑眉:“什么意思?”
前台姑娘却摇着头,却也说不出理所然,“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样觉得。”
她也不过来这里工作了两个月,那日孙伟跳楼的时候,她就站在前台值班,远远地看到血沫纷飞,从那以后,总觉得这酒店里透着一股子邪气。
反正她的工作就是在前台接待客人,无需上楼下楼,便也没辞职。只是最近,同事间渐渐有些流言,说酒店闹鬼。
“你别告诉孙总。”说完这句话,前台姑娘催促郓言:“好了你快回房间吧,不管听到什么,只管睡觉就行了。”
“这倒是个办法。”郓言话语中充满感激,告别了前台。
又开始下雨了。
路亚豪被冰凉的雨水激醒,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巷子里的地上,浑身湿透。
“狗*的,不搞死你我跟你姓。”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半个身体都是痛的。
路亚豪一瘸一拐地想要离开巷子,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吓了一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要接通,在他接的前一秒,电话被挂断。
气的他往墙上踢一脚,反震的肋骨都在痛。路亚豪蹲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抽出一口气。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和刚才一样,只要他去接,电话就会被挂断。
路亚豪干脆拉黑:“有病吧。”
可不到三秒钟,那个被他拉黑的号码再次打了过来。
路亚豪死死盯着号码,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屏幕,手指慢慢滑动。
依旧挂断了。
“艹!”他暗骂一声,直接拨回去。
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在恶作剧,不然绝对搞死他。
路亚豪这样想着,然后,从他身后,传来熟悉的震动声音。
他警惕回头,死死盯着浓墨般黑暗的巷子深处,果断地挂断电话。
巷子里传来的手机震动声也随之停止。
那他刚挂断,那个号码再次打了过来。
路亚豪毫不犹豫地去接,可依旧不等他接通,电话就被挂断了。
“哪个瘪犊子在那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搞他,想恶作剧吓唬他。
“快点出来,你自己出来我还能饶你一次,要是被我抓到,我绝对会打死你!”
心跳速度猛增,路亚豪咬牙切齿地放着狠话,声音都有些发虚。
他抬脚慢慢地向巷子里走去,顺手拆了一条椅子腿,握在手里,不断地敲击巷子两边堆积的杂物,如果有人躲在这里,只可能钻在杂物里。
没有回应。他皱着眉,再次拨打回去,果然,铃声是从巷子里传出来的。
“好啊你,躲在这里想吓唬我是吧。”路亚豪发了狠,不断地深入巷子,直到他脚下踢到一片绵软,要不是他反应快抓到了两边堆积的杂物,可能就要跪在地上了。
鬼知道那是一包什么东西,路亚豪低声惊叫了一声,吞咽着唾沫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拿出手机,拨号。
果然,声音就是从大包里传出来的。
不断响起的手机震动声音在他耳边嗡鸣,都快要把他逼疯了。
那种熟悉的软绵触感,路亚豪再清楚不过。
只有人体,才会有这种质地的感觉。
他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举着手机,竟然连逃跑都忘记了。
昏暗的巷子里,雨水冲刷着袋子口,那绳子逐渐松动,似乎有什么异物要破口而出。
郓言坐在没开灯的室内,屋内一切有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被他关闭了。
他竖起耳朵听楼上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动。
手表时针指到十二时,郓言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手套,戴上,又拿出一把崭新的扳手,抛着试了试手感。
他把带血的蝴蝶胶体放在胸前口袋里,自言自语道:“多少照应点。”
电梯正在向上运行,须臾凝固成漫长的瞬间。
电梯门开了,九楼依旧寂静无声。
郓言放慢脚步,挨个在门前停下,竖耳倾听。
确定九楼没人,昨天那个商业精英男似乎根本没有来过。
厚重的毛毯能卸掉大部分的声音,却无法阻绝房间里传来的味道。
“就是这里了。”郓言停下脚步,面前的房号是1908。
正在他居住房间的正上方。
门无法打开,但从最下面的门缝里,总是传来若隐若无的臭味。
那味道中还夹杂着一丝冷气,像极了冰箱冷冻室里放的肉在慢慢腐败。
这几日桐溪镇的雨水就没停过,大部分人还穿着厚重的冬装,酒店大厅里开着暖气。
九楼和其他楼层并不共用换气系统,也没有客人居住,那么房间自带的空调还在运行就足够惹人怀疑了。
房间里会有什么?
郓言慢慢蹲下身子,掀开门口的地毯,掏出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铺在地板上,随后把脸贴在手帕上,努力从门缝里往里面看。
屋内黝黑,这样贴近门缝,郓言只觉得臭味更加明显。
“吱呀”一声,柜门被推开。
一只肿胀的脚慢慢从柜子里伸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听不清喜怒的声音,郓言没事人一样,拿起小帕子,站起来,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孙尚军阴沉着一张脸,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是小言啊,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叔叔,你是不是也听到什么声音了?”郓言倒打一耙,疑惑地问道。他指着1908,“我这几天,每晚都会听到楼上有挪动椅子的声音,问前台,这里也没人住,就好奇想来看看。”
孙尚军眼神幽幽,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吗?”
“可能是你听错了吧,这间房是小伟的房间。自他去时候,就没人住了。”
“那就更奇怪了,”郓言一脸疑惑,“那这声音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他丝毫没提自己闻到的臭味。
孙尚军神思有些恍惚,似乎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清醒不过来。
“可能是我太想小伟了,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会到他房间里看看。”
“我以后尽量放轻脚步。”
“原来是这样啊。”郓言恍然大悟,“我之前还以为是闹鬼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背在身后的扳手拿了出来。
“既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那我就先回去睡觉。孙叔叔也不要太伤心,小伟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说完,郓言淡定的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慢悠悠走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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