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遂几人到达军营朱玖皇叔住处时,发现等着的人还不少。
除了朱玖外,柱国大将军也在,图奇垂首站在一旁,冯莽将军正一脸不耐烦的喝着面前的茶水。
见到张遂等人的到来,朱玖笑着起身道:“张院长刚刚出关,本不应该打搅,但有些事涉及大局,不得不请你过来聊聊。”
张遂见朱玖起身相迎,态度客气,知道这个面子不是给他,而是给他身后的书院。
张遂拱手笑道:“皇叔客气了,您有事相召,我也算半个军中之人,自当前来听令。”
朱玖哈哈一笑,示意落座后,自有侍从为张遂奉上香茗。
老路则是站在张遂身边,垂手而立。
朱玖看了一旁的图奇一眼,开口道:“张院长应该知道我是为何事请你过来吧?”
张遂微微颔首。
朱玖叹道:“我相信以张院长的智慧,应该能够理解我们所做的这些决定吧?”
张遂闻言,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对这些事知道的也是一鳞半爪,从我的角度来看,有些事情过了!”
朱玖摇头叹道:“我们又何尝愿意牺牲自己的子民呢!”
挥了挥手,屏退了营房中的侍从,只留下几位大佬。
朱玖看着张遂道:“等会儿说的那些话,希望张院长不要轻易透露出去。当然,孟先生那边倒是可以提一提。”
张遂闻言,点点头。
心中暗道:“估计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朱玖看着柱国大将军身边的图奇,道:“既然消息是图将军传递给张院长的,那就由你来给张院长详细说一说吧!”
图奇闻言,上前两步,对着朱玖拱拱手,道:“图奇忏愧,遵皇叔令!”
他身后老神在在的柱国大将军这时开口道:“小图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小子既然想传递信息,那就说完整些嘛,说的不明不白,徒增误会!”
图奇知道这是柱国大将军在维护他,转身微微一躬,这才对张遂道:“张院长,此事是我做差了。
本想通过路将军给你提个醒而已,但有些话没说明白,的确容易引起误会。”
张遂拱拱手道:“图道友费心了。”
图奇点点头,道:“朝廷的一切布局都是从大局出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从百年前开始,天地之间诞生灵力,开启修炼一途。这让留存有上古典籍的各门各派都焕发新生。
本以为这是最好的修行时代,但伴随着无数机缘而来的,也有着巨大的危机!”
张遂点点头道:“天地之劫!”
图奇点点头道:“不错,这基本上从每个历史久远的门派典籍中都有提及。
本来以为,伴随灵力复苏而来的那些魑魅魍魉和地底异族就是典籍中提到的天地大劫,但我们太小看天地之劫这四个字了。”
张遂心中多少有些猜测,开口道:“那些因灵力而开灵智的东西和现在的异族应该谈不上大劫,以我所看到的人族实力,应付起来问题不大。
那些典籍所说的天地大劫应该是偶尔出现的天魔界吧!”
图奇一愣,口中喃喃道:“天魔界,不错,惑人心智,侵蚀神魂,的确和佛门所说的天魔相似!”
一旁的朱玖忍不住问道:“张院长的师门有关于这天魔界的记载吗?”
张遂摇摇头道:“这只是我根据其特性说的名字。”
本来有些期待的几人闻言,露出失望表情。
图奇道:“我忘了张院长曾经亲历过那,嗯,天魔界的变化。青鸾军失陷时,张院长当时就在一旁。”
张遂闻言,想到大嫂傅筠等人,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图奇接着道:“二十年前,燕朝的朝天观发现几处天魔界和现世重合之地,其中透露出的气息对于我们这方生灵具有毁灭性的伤害,更有不少天魔界中的生灵破界而来,造成极大的麻烦。
还好这些重合之地都在人迹罕至之处,没有被世人所知。
朝廷也第一时间派出大量修行者和大量精锐大军镇守在一旁,避免那些祸害扩散四方。
十大神军中的四支就镇守在最大的四处重合之地,其他规模小一点的也都有地仙境的大能者镇守,这才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张遂闻言,点点头,道:“那此处的异族是怎么回事?”
图奇苦笑道:“这天地大劫,是我们人间人族世界的大劫,也是他们地心界的大劫啊。
他们地心界早在百年前就受天魔界侵蚀,现在已经逼得他们不得不向人间迁移,不然连活路都没了。
此事从五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地心界的高层和朝廷商议,希望付出极大的代价,从地心界迁出,举族迁移到西南绝壁之后的地方。
处于唇亡齿寒的考虑,朝廷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这才有了这次两族冲突。”
张遂摇头道:“就算如此,边疆百姓的劫难完全可以避免啊!”
图奇还未回答,一旁的朱玖就接过话头,开口道:“边疆百姓此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些代价是难以避免的!”
本来要说话的图奇闻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闭口不语。
张遂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朱玖又道:“地心异族要想全面破界而出,吞天犼是关键。
我们想要抵御天魔界,那就要保存地心异族的实力,但又不能完全保留。
所以才会有西南百姓之劫,同时也有破坏吞天犼完美之体出现的的一系列行动。
在这里也要感谢张院长,你的无心之举,却完成了我们谋划许久却未能达成的目标!”
张遂有些心累,他很不习惯这种既要合作,又要算计的心机。
现在的他,还是喜欢简单直接一点,面对问题,一剑斩之,这才是他喜欢的做法。
而且皇室对于百姓的态度,也让他这个曾经在红旗下生活过的人很是不适。
张遂有些意兴阑珊,开口道:“我明白皇叔的意思了,皇叔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多嘴,坏了各位的布局。”
朱玖点点头,笑道:“张院长言重了,以你的地位和修为,这些事情本应该早些告知,是我们疏忽了。”
张遂不想多待,事情已经很清楚,只是他有些难以接受。
这倒不是张遂有颗圣母心,而是站在他的立场,不敢苟同而已。
张遂起身道:“多谢皇叔解惑,既然知道事情原委,我心中自然明了。皇叔放心,这些信息出自您口,入了我耳,不会散播出去,书院那边我自有计较。”
又看了眼老路,道:“老路是我的家人,我知道军有军规,在军中自有军中的章法,但我希望在这件事上不要为难他。”
朱玖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这个并不是什么大事。”
张遂暗暗吐槽:“不是什么大事,却搞出那么大的阵势,我信你个鬼!”
张遂笑着拱手道:“那就多谢皇叔了!”
又看向正无聊地嚼着茶叶的冯莽,拱手道:“冯将军,也请您多多照顾!”
冯莽咽下口中的茶叶,哈哈笑道:“老路哪里用得着我来照顾,有你在这,比我要顶用啊!
还要多谢张院长的护符,不然那些老兄弟这次估计都要够呛,妈拉个巴子的,好端端的都成炮灰了,真他娘的憋屈!”
柱国大将军轻咳一声,冯莽立马偃旗息鼓,缩着脑袋摆弄着面前已经空无一物的茶杯。
朱玖见张遂有了去意,也不以为忤,点头道:“张院长若是有事,自去便是。”
张遂点点头,向众人拱拱手,又看了眼老路,转身化为剑光,向安西城而去!
朱玖看了眼房中沉默的众人,摆摆手道:“各自散了吧!”
说完,转身离去。
。。。。。。
返回营房的路上,蒙贞忍不住问老路道:“路大哥,接下来咱们如何安排?”
老路想了想,道:“让你师门中的弟子都撤回来吧,现在去搏命没有什么意义了。就说让他们回来修整,以备决战。”
蒙贞点点头,将老路送回营房后,转身离去。
老路看着营房中挂在墙上的一对阔刃双刀,叹了口气,上前将双刀取下,找出一块油布,默默地擦拭着,眼中似乎有着烈焰在燃烧着!
。。。。。。
张遂驾驭剑光,飞出军营,向着安西城的方向而去。
虽然朱玖等人解释了一番,但他的心中始终有一股郁气难消。
在离城十里处,张遂干脆降下剑光,落在大道旁。
收敛气息,一身锦衣,拿出那把骚包的折扇,像一位出游归来的公子哥一般,顺着大道向安西城行去。
此时正是金乌西斜时分,阳光透过大道两旁的巨木,将宽阔的大道映的斑驳一片。
大道上时不时有马车经过,也有不少人骑着骏马,三五成群的向安西城行去。
像张遂这样独自一人的很少见,更何况他一身锦衣,一副贵公子模样。
像他这样的,不说仆从相随,但至少应该乘坐马车,再不济也是身骑骏马才对,像他这样安步当车的实在少见。
从张遂身边经过的无论骑者,还是那些马车,都对他有些好奇。
现在的张遂,由于修行的原因,体态高大,容貌俊伟,虽然收敛气息只露出凡人姿态,但也是极为出众。
这从经过他身边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也可以知晓一二,一些坐在马车中的女子半掩着车帘偷瞧他,转头几人就在车厢中窃窃私语,更有调笑声隐隐传出。
张遂何等耳力,就算声音微弱,但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夸赞他姿容的话,听得他心中一乐,连有些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
但即便有人对他的身份好奇,却没有人停下行程和他交流,他也不以为意,手中轻摇折扇,不紧不慢的走着。
不久之后,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车轮声。
张遂没有理会,依然一边看着两边的风景,一边慢悠悠地走着。
那是一辆满载着原木的牛车,赶车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身边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家伙。
牛车越过张遂后,向前行了十丈左右,停了下来。
坐在车辕上的小家伙爬到车上的原木,看着慢悠悠的张遂,大声喊道:“那位公子,爷爷让我问你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啊?”
张遂闻声一愣,抬头望去,小男孩趴在原木上,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身边的那位老人,满脸皱纹,也看着他的方向,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
张遂没有犹豫,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两位,眼看着天色已晚,正在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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