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牙大舰船身长达55米,吃水线长50米,宽15米,吃水深2米有余,可容纳800名士兵。
作为隋室最大的战舰,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外流的。
但随着三征高句丽失败,扬广威望大跌,如此战略物资也流了出去。
不过宋阀的这艘五牙大舰明显是被消减过的。
上面的拍杆、撞角等用于军事上的物件,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减,原本用作兵室的地方,也改成了货物存储之处。
黄麟四人稍作洗漱,便来到了五楼。
此间本是士兵用来侦查敌情或军队主帅用于指挥之地,现在也被改成一方宽大的舱厅。
见黄麟等人到来,宋智起身大笑。
“厉兄好采,单枪只船竟能破三十余艘战船而出,若是到了沙场,想必不比赵子龙差!”
“宋兄过誉,厉某不过一江湖草莽,岂敢与顺平侯相比。”
(《三国志·赵云传》:七年卒,追谥顺平侯。柔贤慈惠曰顺,执事有班曰平,克定祸乱曰平。)
黄麟嘴上谦虚,但内心十分受用,哪怕他现在的实力比普通世界的赵云厉害,但谁还不想当一当赵子龙呢?
一旁的寇仲和徐子陵二人,看到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眼都直了。
他二人这些日子跟着黄麟也算是吃好的喝好的,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但,凡事就怕一个比较,眼前这些菜式,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享用的。
见二人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黄麟心下大感丢人。
宋智作为宋阀的实际主持之人,眼力非同一般,虽说和黄麟相互吹捧着,但也发现了两人的小动作,当即便一脸歉然的说道:
“宋某和厉兄相见恨晚,倒是让这位夫人和两位小兄弟久等了,诸位,请入席。”
卫贞贞拿回契书后,发髻未改,仍是已婚样式,是以宋智称了声夫人,倒是让她一阵手忙脚乱。
餐间,宋智一面和黄麟随意的聊着,一面不着声色的观察着他们四人。
这顿饭他是特意交待船上厨子,用上了最高规格,想以此来探探底。
那两个叫小仲小陵的年轻人就算了,虽说穿的不算差,但从言谈举止之间,他很容易就能看出是街面上的小混混。
而他们口中的贞嫂,哪怕是对着一同前来的厉若海,也极为拘谨,倒是和两個年轻人颇熟,想来并不是厉若海的妻室。
唯一看不穿的,就是这位脸上无一丝瑕疵的厉若海了。
如此美酒佳肴,脸上竟还有极不明显的嫌弃之色,这让宋智一时间有些摸不透其出身。
想到之前在甲板上看到的一幕,他便将话题又引了回去。
“厉兄今日于长江一战,不比那邪剑仙在江夏长街一战差,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名传江湖了。”
说完,宋智还举了举酒盅,似乎只是单纯的恭喜一般。
黄麟闻言,似不知其意,和他碰了下杯,然后语带疑惑的问道:
“老实说,今天这一架打的厉某有些莫名其妙,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宋兄解惑。”
“哈哈,你我一见如故,有何不解之事,厉兄尽管问就是了。”
见黄麟答非所问,宋智脸上没有丝毫失望之色,抚着长须一脸豪气。
“厉某有些想不通,在下一行人和大江会并无仇怨,那惹事之人也是临时起意,当时那人已被厉某震慑。”
“按说,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后面那种情况才是,可那虎君裴炎的做法,让在下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黄麟皱着眉,他到现在都有些莫名其妙。
那裴炎是傻的吗?
从那个孙庆的话中他就知道,是这个小头目见色起意。
但那个裴炎的反应太奇怪了。
他又是隔船踩水,又是远距离传声,明明都显露了不凡的实力,这货竟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直愣愣的要弄死他,哪像个势力高层的做法。
就这性子,大江会还能存活至今,真是老天不开眼。
宋智眸光微动,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黄麟后,才开口说道:
“厉兄想来是少在江湖走动吧?”
见黄麟点头,他莫名的笑了笑,才继续解释。
“那就难怪了。”
“大江会的裴氏兄弟号称长江二君,二人本是江南之地的普通水匪,早年不知得了什么奇遇,练就一身武功后才得已起势。”
“龙君裴岳为兄,其人实力不凡,手段老练,大江会能名列八帮十会,有今日之声势,皆因此人。”
“至于虎君裴炎,不论是实力、还是手段,差了其兄裴岳不止一筹,而且为人贪花好色、冲动易怒不说,手断还颇为暴烈。”
“若不是有龙君裴岳的名头顶着,这家伙怕是轮不到厉兄来杀。”
听到此处,黄麟对裴岳有了个大概印象,老实说他在来扬州之前还真不记得这两兄弟,当即便问道:
“宋兄,这裴岳性格如何?厉某此番借宋阀巨舰得过九江,会不会给宋兄造成麻烦?”
虽说不惧裴岳,但带着三个拖油瓶在江面上行走,在鹤问湖出口那段江面遇到大江会也是麻烦,所以黄麟是承宋智这人情的。
而且他之前登船时故意在宋智眼前露了一手梯云纵,也算是为之后和宋阀打交道留了个尾巴。
当时刚出汉水,跳船到侯希白那边时,不少人都见过他本尊使了这轻功,想来以宋阀的情报,宋智这会应该有所怀疑了吧?
“呵呵......”
宋智手扶长须笑了笑,才接着说道:
“宋某能有什么麻烦?那裴岳是个谨慎性子,而且裴炎也不是我宋阀所杀,他不会如此不智因此事迁怒我宋家。”
“倒是厉兄以后得小心些了,大江会初据湓城,林士宏还在永修城虎视眈眈,以裴岳的行事风格,不大会在此时动手,但以后......”
闻言,黄麟双眼微眯。
若是没别的计划,此时他估计已经直奔湓城,去将裴岳斩草除根了,毕竟今天双龙和卫贞贞都露了脸面,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他还想着借宋阀之力早日一统天下,那样的话,在他们起势之前,江南这边就不能有太大的势力。
如今林士宏已占了半个豫章郡,其势力又进了九江,若他在这个时候将裴岳弄死,得便宜的会是林士宏。
至于到时候林士宏是为王前躯、还是占先发优势在江南坐大,那就真说不准了。
心念疾转之下,他便决定先放裴岳一马,当即举杯说道:
“多谢宋兄提醒,厉某会小心行事的。”
“哈哈......以宋某观之,惹非厉兄心有顾及,该担心的是大江会才对。邪剑仙在湓城斩青蛟才没过多久,这次若是再死个龙君,想来会成为一番美谈。”
宋智又将话头引到了黄麟本尊身上。
黄麟却仍不接招,抬手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说道:
“裴岳身为大江会会首,暂时还死不得,林士宏若全据九江,不是好事。”
听得此言,宋智眼中精芒大盛,目光炯然看向黄麟:
“难道,厉兄也知道那林士宏的底细?”
黄麟倒酒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对其大为佩服之余,也觉得和这种人说话太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这和林士宏出身没关系,厉某另有看好之人。而且,雁门之围将杨广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这乱世,至矣!”
他这话,让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寇仲和徐子陵都愣住了。
这天下还不够乱吗?
这些天跟着黄麟多少也知道些规矩,两人心中虽说好奇得紧,但没有胡乱插话。
宋智似知道二人所想一般,帮他们问了出来。
“哦?难道现在还不算乱世?”
只是这眼中却毫无好奇之色,显然是早已心中有数。
黄麟转过头,抬了抬下巴,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说道:
“宋兄有见过这么热闹的乱世?高姓大阀都未入场,现在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厉某不信宋兄看不出来。”
“哈哈,厉兄高见!”
见黄麟话有调侃,宋智哈哈一笑,正好此时巨舰行至鹤问湖入口处,他便按下此话,指着守在入口的大江会船只说道:
“当初守在此处的还是铁骑会,那青蛟被邪剑仙强杀后,湓城可是乱了好些天。”
见他又将话题绕到本尊身上,黄麟想了想,便决定揭牌。
如今双龙已接到手了,蹭宋阀的船可以一路沿长江至南郡荆州上岸,那里离牧场也不远了。
念及此,便开口说道:
“据闻那黄麟并非邪王门下,也不知道怎么会传出个邪剑仙的名号。”
“哦?江湖传闻,那黄麟得了邪王真传,还有一式名为‘天外飞仙’的华丽剑招,所以才称其为邪剑仙,难道非是如此?”
宋智见黄麟终于接招,说话之时便盯着他一瞬不瞬,似乎要将其看穿一般。
“据厉某所知,石之轩应该只有杨虚彦和侯希白两个徒弟才是,那黄麟大概是弄错了吧。”
话到此处,两人其实已算是揭开了在讲。
宋智见对方仍不表露真身,只道是黄麟怕被阴葵派追杀,毕竟,那魔隐边不负在湓城被“阉”,看到的人可是不少。
但就算如此,他也从黄麟嘴中得到了宋阀想要的消息。
对方并非邪王传人!
“既然厉兄都如此说了,那定是曲傲那胡子见识太少,错认了邪剑仙的武功!”
以宋阀的情报,加上宋智的眼力,他看得出对方并未在此事上说谎,脸带笑意的抚须点头。
见他如此轻易的就信了自己,黄麟心中并不觉得意外,以宋阀的势力,若是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那才叫奇怪。
身份之事揭过,他便问起宋智为何会出现在此。
岭南宋家虽说是以宋缺为族长,是宋掌舵之人,但平日里族中的大小事务,其实都是由宋智在操办。
按说,此人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岭南才是。
一番交谈之下,黄麟才恍然,这事,又是和他有关。
当初他在江夏单杀曲傲后,宋缺便破例喝了杯酒,言语间对黄麟大为赞赏,当即就派人亲至江夏,让其打听黄麟更详细的消息。
原本这事应该是让宋鲁来办的,但宋缺那时候早已得知东突厥始毕可汗的动作,宋鲁当时已带着宋师道去了北地,是以这事便落到了宋智身上。
可当宋智沿江而下来到九江湓城时,黄麟早已换了好几个马甲,全天下都没了他的踪影,因此宋智便放下此事,对宋阀在沿江诸城所设的据点巡视了一番。
说到此处时,他还举杯对黄麟笑了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也谈的差不多了,宋智便派人将黄麟等人带往客舱。
黄麟被安排在四楼的一间宽大客舱,卫贞贞就在他隔壁,而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则被安顿在三楼,其舱室就在黄麟脚下。
舱内,黄麟透过窗子看着满天繁星,细细思索着今日之事。
当初杀了任少名后更换马甲,主要那时候他风头正劲,不想双龙受到太多人注意,边不负在他手中吃了个大亏,阴葵派肯定是满天下在寻他踪迹。
今天长江大战,也没露什么破绽,最后受邀登船时,他特意留意过周边,使用梯云纵时也是在势头上升之时,极为隐秘,只有宋智看到了,倒是不虞掉马。
正思考着,脚下传来了寇仲和徐子陵的交淡声。
“仲少爷,您打听的那些义军原来都是小打小闹啊。”
徐子陵的声音调侃之意十足。
寇仲抱怨了几句扬州春风楼的客人后,便聊起了黄麟。
“陵少,咱们这冷面师父好像很不一般,站在船头一动不动就能操控那么大的船,你知道么,我当时出去降帆时,那江面上至少有四五十艘船围了过来,可后来咱俩去放桨时,那些船全都被甩在了下游,好像还被毁坏不少。”
“嗯,我看到了,咱们划着船在江上转圈时,我正好看到冷面师父在那个病猫裴炎的船上跺了一脚,然后那船就沉了,太厉害了,也不知道冷面师父会不会教咱们这種武功。”
两人語气中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陵少,你说咱们這冷面师父也不壮啊,怎么会这么大的力气,一脚就能将船给跺沉,他怎么练的?”
寇仲抠着脑袋,眼中满是疑惑。
徐子陵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
“自从练了长拳后,我力气大了许多,听冷面师父说,这还是最基础的武功,后面肯定还有更高深的,说不定咱们练会了,就能像冷面师父那样厉害了。”
“但那得先将经脉认熟,这玩意有点难啊。”
寇仲耸了耸肩膀。
“那能有什么办法,冷面师父说了,只有认准了经脉才能学更高深的武功,这都五六天了,咱们才摸准七条正经,那密密麻麻的穴位还没学呢,一想到那么多穴位要认,我就头皮发麻。”
说到这,徐子陵不知想到了什么,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寇仲,低声说道:
“你有没注意,刚才冷面师父和那个宋老书生说到的邪剑仙时,有些奇怪。”
“嗯,冷面师父似乎对那个邪剑仙挺熟悉的。”
寇仲思索着点了点头,不待徐子陵开口,便接着道:
“之前还在扬州的时候,便听说那邪剑仙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好像还不到二十,来历极为神秘。”
“听说书的人讲,武功到一定程度,会让人显得年轻,而咱们的冷面师父看起来三十多数,武功又这和以高,说不定实际上都五六十岁了。”
听到这,徐子陵一脸兴奋的眨了眨眼,说道:
“你是说......”
“没错!”寇仲站了起来,在舱中急走几步,握拳在手中一锤,大声说道:
“邪剑仙肯定是咱们冷面师父的儿子,咱们当喊他一声师兄!”
“那他姓黄怎麼解释?”
“私生子呗!”
话音刚落,两道气劲透过舱顶击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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