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爱挣的工资从没给过家用,一家四口全靠温新菊。
温新菊是个男人粗线条,只要有吃有穿,也不管别的。自从温小可出嫁,她就没管过温小星,大小伙子,裤子都破了,她记得温小星去年的棉裤都露出了棉絮,衣服上的补丁都扇了扇子了。
母女两却都花枝招展的。
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温小爱赶紧说:“姐,这不还没到冬天么,我妈前些天还说呢,要给小星拆洗棉衣呢。”
牛美丽跟着说:“这几天天不好,等那天太阳晒红了就拆洗。”
这么心虚!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以前她被温小爱操纵,不管家里的事儿,不关心弟弟。被牛美丽垄断经济,温新菊所有的工资全都在牛美丽手中,温小星在家里很受排挤。尤其是十八九岁还没参加工作待业在家的时候。
她淡淡的说:“不麻烦牛姨了,我几天夜班,正好有时间。”
她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起身去厨房洗碗刷筷子。
顺便叫上李亦寒:“过来帮我一把,今儿不知怎么了,腰有点疼。”
李亦寒脸红了,赶紧去厨房帮忙。
他觉得昨晚上,有可能伤了温小可的腰。
温小可利索的把所有的碗碟筷子全都放在锅里,烧热水后洗出来,支使李亦寒用凉水冲洗干净,用抹布擦干放进碗柜。
李亦寒虽然动作生疏笨拙,但是也按照吩咐做了。。
温小可很满意。
她觉得要想改变以前的生活,除了改变自己,首先得改变李亦寒。
还好,孺子可教。
收拾完了厨房,她擦干手。
对李亦寒说:“我要去接班了,你回去把我的包儿拿来,里面有钥匙。”
李亦寒转身刚要走,温小可看到他空的手腕。
把自己的手表从手腕上取下来,戴在李亦寒手上说:“你上次协助办案的时候把手表丢了,我就想着攒钱给你买一块,在外面跑不知道时间怎么行。
我看过了,供销社最好的上海手表一百二十,我们两个人一个月最多就花10块多,可以攒二十,半年的工资就能买一块儿。只是钱只要交给妈,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你先把我的戴上吧,我不用外出,上下班可以听广播。等我们攒够了钱,给你买了再还给我。”
李亦寒看着手上的女式表,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春天的时候协助派出所追赶犯罪分子,结果手表丢在山里了。作为稽查队长,基本上等于派出所的副所长,长期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手上没有手表确实很不方便。但是买手表需要钱,他的工资全部都交给了母亲林巧儿。
他提了好几次,母亲都说没钱。还给他7788算了一大笔的账。
他对钱从来没有多少概念,也不会算账,所以也没有再提。只能外出的时候带个有手表的。他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五块钱,抽最便宜的烟,偶尔喝几口酒,基本上刚刚够。
听温小可这么一说,他觉得有道理。
他是个非常顾家的男人,自从十五岁当兵,部队给的津贴全都寄回了家,后来上了军校,学校发的生活费,也总是省吃俭用寄回家中。参加工作以后,每个月也就给自己留两三块钱的零花钱。
这么多年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但是母亲在他结婚的时候,只拿出了十块钱。新房里的几样家具,都是山里现成的木材打出来的,说起来结婚的时候只给温小可扯了两件衣服,说是买辆自行车,后来说钱不够都没买成。
甚至结婚请大家吃酒席,都是他借的钱,用出差的补助刚刚还完的。
回家帮温小可取包的路上。
他越想越觉得温小可说的有道理。
农场也有像他们这样的双职工小两口,人家的日子都是过得有滋有味的。就是两口子养四五个个娃,也没有他们过得这么艰苦。
他第一次对母亲有了看法,心里有了想法。
回到家刚推开大门,扶着门框单脚站在中间窑洞门口的林巧儿,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转身很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悲悲戚戚的喊了声:“二冬哎,你可回来啦。你快去管管你媳妇,她快把妈害死了……。”
从窖洞里端着一碗面条走出来的李亦秋,边吃边说:“二哥啊,你媳妇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整天哭丧个脸,顶撞咱妈不说,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
你在外头帮着抓贼,咱家倒出了贼。还喊来她爸,要回娘家,咱妈去拦,就被他们推下了山坡。你可要给咱妈做主啊!”
李亦秋一手端碗一手筷子,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表情极其丰富。
李亦寒看了眼妹妹手里的那碗面条,上面卧着两个圆圆的鸡蛋,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
想到温小可说黄面吃的胃反酸,一年都没见过鸡蛋。
皱起眉头:“我听到的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好像是你和妈在咱大门外骂的很大声,追去坡头自己滑下了山坡。””
“谁说的,谁说的。哪个嘴巴长疮脚底流脓的人说的。”李亦秋转身重重的把碗放在窑洞的炕沿上,走出来说:“二哥,咱妈腿都摔瘸了,你还向着你媳妇。你连妈和我说的话都不信了,不信你问大嫂。”
李亦秋喊岀躲在隔壁窑洞,其实已经吃完饭的大嫂杨烈梅。
杨烈梅看着躲不过了,拽着男人李亦春走了出来,吞吞吐吐的说:“这个……我身子重,没出大门……”
杨烈梅这样听起来两面不得罪,实际上是不认同林巧儿母女的话.
气的林巧儿破口大骂:“老大家的,你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瞧你那丧门星样……。”
杨烈梅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妈,我……。”
温小可据理力争大胆的说出了心里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很认同。
她都结婚六年了,今年才有了孩子。虽然她是家属,也是有口粮的,粮证上写明她有二十八斤半粮,李亦春三十五斤。两口子每月有六十三斤半粮食,百分之二十的细粮,也有十二斤白面大米,二斤猪肉,可是婆婆最多给她三斤白面,三两油一点油渣。
她没怀孕之前,倒是没怎么觉得,怎么着都比在生产队饿半年肚子强多了。
可是现在才有了身孕,吃的粗粮多了,尤其是玉米面多了,心里寡的难受,老是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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