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寒出了大门,顺手将门关上。
贴着门缝看到温小可走了出来,挤了挤眼睛做了个插上门闩的动作,温小可会意的点点头。
李亦寒转身将林巧儿半推半扶的送进了隔壁院子。扬烈梅无精打采的站在屋檐下,看到他们进来低头进了屋子。
林巧儿肚子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升。站在门口冲着里面狠狠的呸了口:“整天哭丧个脸,给谁看啊?是死爹了还是死娘了?”
“妈,你说什么呢?”李亦寒赶紧将林巧儿往窑洞推:“大嫂好好的,没招你没惹你的,你骂人家干啥?”
林巧儿提高嗓门:“没招我没惹我?你没看到她刚才那个脸,拉的跟个驴脸似的,谁欠了她钱怎么的。老娘看着不舒服。”
李亦寒将林巧儿推进窑洞,扶她坐在炕沿上,盯着她的眼睛,很严肃的说:“妈,我再给你说一遍,以后不要随便骂人,不管是我爸大嫂还是小可,都不能随便骂。”
林巧儿不满的盯着儿子:“你是说不管他们怎么对我,我都要陪着笑脸?我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带笑脸。”
“不是说让你带着笑脸,你只要不找茬骂人就行了。妈,我爸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总不能他一回家开口就骂,大嫂和小可都是人家爸妈拉扯大的,能进我们家都是缘分,你应该将她们同小秋一样对待。我也不敢要求你一碗水端平,但是你也不能差太多是吧?”
林巧儿看儿子说话一点表情都没有,那双犀利的审问犯人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心里莫名的有点发慌。
见她不再说话,李亦寒转身走出院子找了一圈,真的不见李亦秋。
站在门前的坡上看了一会儿,顺着小路走了下去。走过场部前的马路,很快穿过那片已经空了的玉米地,走上溪水边的那座桥,走到了对面的那座山。
山的那边就是万宝山农场的一连,也就是农场的第一个下属单位,有100来个职工及家属,种植着两个山开辟出来的地。
一连有个知青点,共有城市来的知识青年,农场自己的子弟也被称作知识青年的二十多人。
张鹏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同张军一样是从县城来的。
李亦寒个儿高步大,一个小时就翻上了山,站在山顶看见半山腰的两排房子,左边一排,右边一排。
两排房子的中间有一片空地,这个时候围了很多的人。
那就是知青点的宿舍,一边男的一边女的。
他大踏步地下了山,快到的时候,听到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张鹏加油,张鹏加油!”
果然猜的没错,李亦秋就在这里。
他很快到了人群外边,顺着缝隙挤了进去。不大的场地上有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转圈,看起来在比赛谁骑的快转弯猛。
他一眼看到自家的那辆自行车被张鹏骑着,脚踏被蹬的疯狂转。因为实在太快,转弯也太猛,车子的链条上蒙了厚厚一层土,链条也看着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心疼的不得了。
这辆自行车自从推回来,他也只骑了一两次。回来都很仔细地擦过,检查链条链盒。
自行车可是带着链盒的,现在链盒已经开了。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喊的声音最大的李亦秋,挤过去。
斜着眼睛说:“赶紧把自行车给我要回来。”
李亦秋喊的正起劲儿呢,一双大眼睛都快蹦出来了,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二哥的声音,吓得嘴巴张了好大,那声张……后面的名字好半天没说出来。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今天要把自行车拿回来的吗?怎么还在这儿呢?”
李亦寒黑着脸,瞪着眼,说话的语气好严厉。
李亦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双大眼睛很快滴溜溜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二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晚上之前给你推回去的么?”
李亦寒看着被人群围起来的场地上,张鹏骑在自行车上变换着各种花样,时而单手,时而伸开双腿,最后甚至像杂技演员一样。
展开双手,双臂做大鹏飞翔状。
围成一圈的知青,看热闹的年轻职工以及职工家的孩子们,发出一阵阵的掌声喊声。
刚要说话。
忽然看见张鹏一只脚站在自行车前梁上,一只脚平放在自行车屁股坐上。
因为身体平衡保持得不好,也是被围观者的激情刺激着,他低下头用手去转脚踏。
结果自行车跑得太快,他一头栽在了地上。身子连带的自行车猛地调转头倒了下去,链盒开了链条飞了出来,自行车扶手上的铃铛掉了,前面的小框焊接的地方也断了。
“嘘……”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声。
张鹏被压在自行车底下,一只脚别在了车子的横梁上,刚才因为是脸先着地,鼻子嘴里都出了血。
大家七手八脚将自行车拉起来,好不容易将张鹏的腿从衡梁上抬起来,脚从链条里拽出来,扶着他坐起来。
张鹏的脸已经痛的扭曲起来,头上是细密的汗珠你。
新自行车啊,李亦寒差点气死,漆黑深邃的眼睛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混乱的人群。
强忍着几乎蓬勃而发的怒火。
点眼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正在给张鹏擦脸上的血迹。
他的妹妹李亦秋满脸的担心不甘和愤怒,却被挤在了一边。
一眼就看出那个女孩和张鹏之间一定有着很亲密的关系,他的妹妹是那个想插进去的人。
他转脸看着支离破碎的自行车,确定只是链条盒子开了,铃铛掉了,框子断了而已。
很认真的逐一捡起地上的东西,推着自行车走了。
他将自行车推上山坡,天已经黑了,一会儿明亮的月亮升起来了。
他就在山顶几十平米的圆地上,借着月光,装好链条,扣上链盒,重新安好铃铛,将前面的框子固定在后座上,试了试刹车。
细心地将车子擦干净。
这才骑上,放开速度下了山坡。
一连所在的这座山比较平缓,有一条盘旋而上的公路,虽然上坡的时候骑自行车是太费力,下坡却是非常快的。
他很快到了山底,顺着自行车可以行走的路,到了场部旁边的那条通向山顶,通向自己家里的小路。
这才忽然想起没有带李亦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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