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梅个子不高,却是从小干活,力气很大。
瘦小干枯的林巧儿,哪里受得了这几下,当下捂着心口,坐在地上。
大概过了十分钟才缓过神儿了,可是哆嗦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扬烈梅嫁到李家已经五六年了,从来低声下气大话都不敢说!
她则想骂就骂,好几次还动过手。
今天反了!
她咬着牙,扶着墙壁挣扎着站起来,出了门槛看着站在院前根下,眼睛瞪着老大警惕的扬烈梅。
干枯的手指指过来,好不容易骂了几句:
“老大媳妇,你,你敢以下犯上,敢打我!我要让老大跟你离婚!”
竟然声音沙哑干枯,一点儿没有平时昭告天下的霸气。
扬烈梅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却依旧倔强的将棉花护在身后,花布抱在怀里。
“谁打你了?是你要抢我的东西。”
“你没打我,我怎么心口会疼?头会疼?”
林巧儿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向老实巴交,任人宰割的大儿媳妇儿都敢打她了。
以后她在家里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扬烈梅见林巧儿声音没平时那么大,表情也没平时那么刚硬,更不像平时那么扑过来。
胆子大了起来。
“你头疼,心口疼都是被你女儿给气的!别想嫁祸给我!”
“花布和棉花是给我自己做棉袄的,我进你们李家门六年多了,没添过一件衣裳!可你每年都给你女儿添衣裳。”
“我是家属不挣钱没错,可你女儿也没挣钱。爸只比大春多了两块钱,两个人的工资都交给你了,凭什么你女儿有新衣裳新鞋白面鸡蛋吃。我只能穿旧衣裳,吃粗粮,还没油水。”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不要脸的货,就跟着老二媳妇儿学吧!……”林巧儿气的手都哆嗦起来,顺手提起墙根靠的一把铁掀。
扬烈梅脑子灵光一闪,脚底下抹油,嗖的溜了出了大门外。
到了那大门外,沿着门前小路,一路小跑。
温小可说的没错,人不能太老实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对付林巧儿这个老妖婆,得靠战术:
骂不过就躲,打不过就跑。
但是骂得还口,打的挡着!
从来站着挨打低头挨骂的大儿媳妇,今天不但敢顶嘴,敢还手还敢跑!
林巧儿肺都气炸了。
二儿媳妇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如果大儿媳妇也跟着学的话,她在这几个家以后说的话还能算数么。
怎么也不能认了。
她没有多想,提着铁锨,边骂边追赶上去。
可是杨烈梅年轻,又是山里长大的。
她一手提着一大包棉花,胳肢窝里夹着花布,跑得兔子一样的快。
林巧儿老胳膊老腿的,刚才又受了伤生一肚子的气,哪里追得上。
她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铁掀,骂一会停一会,跑一会儿走一会儿的追着。
手里的铁锨一会儿起来一会儿拖在地上,站在山顶的杨奶奶杨金花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脚底下往前挪了挪站在坡边上。
张了张嘴想劝几句,又想看热闹,正在纠结,身后传来小儿子杨吉安冷冷的声音:“有什么好看的?天这么冷,还不进屋。”
她赶紧收起脸上看热闹的表情,低头急匆匆的进屋。
杨吉安跟在后面,拖着一条不灵便的腿。
“你们饲养场的场长都同意让你专门上夜班儿了,你不回去好好休息,还在这里看什么。还想让李亦寒找来是怎么的?”
杨奶奶低头进了屋子,赌气似的拿起火钳子,狠狠捅了捅火炉子,往里面扔两块蜂窝煤。
嘴里嘟囔:“他找就找来,我跟占祥我们清清白白。”
“李亦寒人家当过侦察兵,是民兵连长,现在又是场稽查队队长。就连派出所马所长破案都找他帮忙呢!他没有证据会来咱家找你!”
杨吉安靠在门上,那条不灵便的腿放在门槛上。
杨金花的脸色变了,扔下火钳子,带着气坐在凳子上:“他有什么证据啊?”
杨吉安直起身子,一只手扶着门框:“他有什么证据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每天晚上半夜才回家的原因吧!”
“如果以前没人发现,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爸已经过时那么多年了。可是现在人家已经知道了,你就应该收敛一点。”
被儿子直戳戳的说了出来,杨金花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她咬了咬嘴唇说:“占祥说林巧儿就是个母老虎,整天闹的家里不得安生。”
“人家闹得不得安生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儿。人家有老婆有儿子有女儿,再过几个月孙子都有了。你也快六十岁的人了,这事儿如果闹开了我和两个哥哥怎么见人。”
“我不管以前你们怎么样,从今以后,你不许再理李占祥。”
杨吉安冷着脸说完转身走了。
杨奶奶坐在火炉前,眼里出了泪花,忽然听到门外的山坡处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咕咕,等。咕咕,等。
心里一慌,赶紧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见儿子杨吉安已经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端着一盆水还没走到坡头,哗,将水泼出去。
山坡传来一声哎哟,杨金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赶紧向外走了几步。
想了想不对,又重新走回屋里坐在凳子上。
刚刚坐下来抬起头,就看见儿子阴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重重的将脸盆放在地上,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转身走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
这时候被波成落汤鸡的李占祥,慌慌张张的溜下山坡,狼狈的擦着头上的水。
一转身看见坡下小路上,大儿媳妇杨烈梅飞快的跑着,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边跑边扭头往回看。
身后远远的地方,老婆林巧儿提着一把铁锨,一会儿举起来,一会儿放下,追了过来。
嘴里好像还骂骂咧咧的,只是今天的声音没平常那么响亮。
这会儿是下午3点多,单位才刚刚上班没多又。
因为今天宰杀了两头白洋猪,他同大儿子中午都没回家在饲养场吃的饭。
现在两头白洋猪都已经杀了,他同儿子的任务都完成了,他提前换了衣服,想偷偷的见见杨奶奶。
他知道这盆水是杨吉安波的,心里也发慌,想着从哪里偷偷的下到底下的路上。
扭头看见大儿子从饲养场转角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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