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听听，我就说了一句，说了他媳妇儿一句，这就生气了。我看呀，以后我这个儿子就过继给他媳妇了……我们还能指望他养老送终……”
林巧儿冲着李亦寒的背影一边吃肉一边嘟囔着，李占祥着头默默的啃着鸡头，那只鸡头已经被他啃得干干净净的还继续啃着。
心里暗自祈祷不要骂他。
果然林巧儿不一会儿就将矛头对准了他。
“李占徉，瞧瞧你个窝囊废！儿子女儿你一个都不说，就你装老好人，让我在这儿惹人…………。”
她巴拉巴拉巴拉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
后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吃一口鸡肉骂一声李占祥，擦一把鼻涕骂一句李占祥，抹一把眼泪骂一声李占祥。
李占祥实在受不了了，啪的放下筷子，下了炕，穿上鞋紧了，向外走。
“老不死的，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出去了就死在外面好了不用回来了。”
林巧儿愣了。
李占祥走到了院子中间，才想起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杨奶奶那里肯定去不了了，儿子就住在隔壁耳朵灵着呢。
更何况杨吉安的眼睛像老鹰一样。
这么冷的天，他又转身回到屋子。
林巧儿趴在窗户看到李占祥走到院子里又转身回走，接着继续骂。
李占祥咬了咬牙，狠狠的甩掉鞋子上了炕。
拽过被子，蒙着头睡在了。
“老不死的……”
林巧儿刚刚提起的心放了下来，继续吃肉。
肉实在太好吃了，比食堂的都好吃，入口即化，绵软香腻。
她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知道野味儿比家禽粗糙一点。
温小可愣是把野鸡肉炖的比鸡肉还好吃。
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好吃的她都不想给宝贝女儿留了。
心情好，正是继续骂男人的时候。
刚刚骂了一句，忽然看到李占祥露在被子外面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呼吸也似乎压抑着。
想起儿子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刚刚消了肿的脸，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脏话。
正纠结着要不要吃给李亦秋留的几块肉，门被狠狠的推开了，披着棉袄的李亦秋带着一股风走了进来，重重的关上门之后，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直接用手抓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
大口的嚼着，斜起眼睛：“妈，你想吃独食啊！”
林巧儿咽在喉咙间的肉卡在那里了，噎着她干枯的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灌了一碗水冲下去。
才抬起头来，那双差不多掩埋在眼皮里的小眼睛，痛心地看着猛吃肉的女儿，干瘦的手指指着桌上挑出来的肉：“小秋，你做人可要有良心的。妈把大块的肉都给你挑出来了，这不是你屋里的灯黑了，妈准备留着明天给你吃的吗。”
“怎么，我关了灯就有罪过了吗？我就不想开灯怎么了？”
李亦秋嘴里飞快地吐出骨头，一口肉一口菜，一口水，吃的津津有味儿。
还将那碗肉全部扣在小盆儿里，将小盆儿拉在自己面前。
一边吃一边用衣袖擦着嘴。
嘴唇还没消肿，像个香肠似的往外翻着，嘴唇上的血痂又裂开了，血红艳艳的。
林巧儿愁苦地皱起了脸：
“我说小秋，我看常征那小伙子也挺不错的，也不计较你跟张鹏的事儿，要不你就答应了吧。过完年你都26了，你看看咱农场哪里还有26岁没嫁出去的姑娘啊！”
“啪！”李亦秋刚刚拿起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竖起眉头，那双同林巧儿一个模子倒出来的眼睛闪出一道邪光。
豪横的呛了林巧儿一句：“你这么看好常征，你嫁给他呀！”
林巧儿被女儿噎的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总之我的事儿以后你少管。明天后天天晴了班车通了我就去县城找张鹏，他如果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呆着他家里不走了。”
李亦秋说话间麻利的下了炕，端起那盆已经凉透了的菜，回自己屋里去了。
“这，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林巧儿看着满桌子的肉骨头，摇头叹气的下了炕拿过抹布。
李占祥这才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摸摸索索的拿过烟锅烟袋，装了一锅烟，半坐起来靠在炕角，狠狠地抽了起来。
浓烈的汗烟味儿，呛的林巧狠狠的咳了几声。
她看了看崭新的铝盆，顺手放在了案板底下，用手扇了扇烟，张口就骂：“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抽那个呛死驴的烟！儿子不管儿子女儿不管女儿，你听听你女儿刚才像什么样子！”
李占祥狠狠的砸了两口烟，重重的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烟圈在眼前慢慢散开。将烟锅在窗台上狠狠的磕了磕。
粗声粗气的说：“你女儿为什么像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是你给惯的！我看你要把她惯到什么时候！”
“依我说吧，她跟张鹏的事，也不全怪人家小伙子！你说一个姑娘家，天天的跟着人家小伙子屁股后面转，到了嘴边的肉哪个小伙子不想吃两口。”
“她还好意思去县里找人家张鹏，人家现在已经结了婚，媳妇还怀了孩子。她去呆在人家不走算怎么回事儿？”
李占祥一般不会说这么长的话。
林巧儿儿放下手里的抹布，站在案板前回味了老半天。
这才走到炕边，一抬脚踢了鞋子，上了炕，看着李占祥说：“你的意思是咱小秋就白吃这个亏了？这事儿是咱小秋的错？”
语气很咄咄逼人。
李占祥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收起烟带垂下头说：“那还不是怪咱小秋。那么大的姑娘了，有工作不去上，怕苦怕累，每天跟着一个大小伙子屁股转，自找的，能怪谁呀。”
“我说你呀，也别什么事都顺着她，该做主的就替她做主了，常征那个小伙子真的不错。虽然家里穷点弟兄们多点儿，但是日子是自个过的，人家也表了态，如果小秋同意的话，结婚之后就分家。常征也是正式工，养活一两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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