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奶奶夸完温小可温小星姐弟,又说起了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外孙:“哪像我们家小钢小铁,小钢现在也转业了,说是工作分配到县农机厂,现在还没回来呢。小铁本来好好的跟媳妇儿一起留在了工厂里,可也不知道心里咋想的,非要回农场来。前段时间回来跟他爸他妈闹了一气,后来又说是哪个战友出了事儿,在家呆了没两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真是愁死人了。”
任奶奶说话间步履艰难的上坡,
别人家的孩子不如自家的,温新菊心里舒服极了。想到小外孙胖嘟嘟的小脸,一口馒头一口鸡蛋一口小葱,吃得很接地气,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还不时的向周围看。
这在以前的的他身上是从来不会发生的,以前的他都是时刻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走路也是目不斜视的。
刚刚拐过弯,上了坡准备一起去张军单身宿舍的温小爱张军。
一眼看见温新菊吃小葱的样子。
张军的嘴不露痕迹的抽了抽,对身边的温小爱说:“你爸今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
“他是谁爸啊!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嘴里一股大葱味儿。”温小爱撅着嘴,没好气的翻白眼儿:“张军,不是我说,他跟他的一双儿女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我听你一口一声爸叫的挺好啊!”张军斜了斜眼睛:“这几天天天写采访报告,我已经一连好几天没睡觉了。小张估计也在宿舍,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得回去好好睡几觉,场长说了要打好抢收最后一仗。”
张军说完加快脚步,上到第二层单身宿舍的路口,拐过小路大步的回宿舍了。
留下温小爱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正想追过去。还真看见张军的室友,也是广播站的小张开门出来泼水。
咬牙气呼呼地往回走。
吃完两个馒头,两个鸡蛋,两根小葱的温新菊,填饱了肚子,打着饱嗝。
从裤兜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眼看见温小爱,突然想起没带钥匙的事儿。
赶紧带上笑脸:
“小爱,你回来啦。我跟你回家取个钥匙,走的时候忘了带钥匙了,刚回家还进不去。”
温小爱刚刚上了一段坡,嫌弃的捂着鼻子,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没把自己忘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温新菊被呛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转过头目送温小爱的背影上了半坡,才说出一句。
刚才想回去将钥匙带上的想法也没了,想着反正这几天也忙,顾不得回来还是先去林场帮着摘苹果吧。
还没走几步,又看见牛美丽戴着一顶草帽,穿着当下最时髦的碎花的确良上衣,涤纶裤子,黑鞋,手里拿着两根翠绿的黄瓜,边走边同农场的老光棍刘狗剩说话,心情顿时不好了。
刘狗剩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光棍,以前是因为家里穷没一直以讨饭为生,没钱娶媳妇。解放后,国家收留了这些流浪汉,乞丐,他因为年轻。家里又没什么人,被分来农场当了农一名工人。
可是他从小养成了好吃懒做,油嘴滑舌的习惯。
在农场有了工作,有了口粮还能挣钱,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整天偷尖溜滑,不好好工作。
领到工资,就大手大脚,偷偷给这个寡妇给那个寡妇,找点小暧昧,还有暗中赌博的毛病。
他时常进出派出所,也是农场每次开批斗大会的主要批斗对象。
现在他的工作就是在场部的农机站,负责看护清洗那十几台拖拉机卡车,脱粒机收割机,还有一些原始的农具。
在这场抢收麦子的劳动中,他负责磨镰刀。
牛美丽作为家属,也是积极响应号召,被召集起来分配到了运送磨镰水的工作。
这是家属队伍中比较轻松的工作,是场里负责分配工作的人看在温新菊的薄面上,照顾得来的。
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言来语去的样子,温新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牛美丽总说当初她男人死了之后,至少有一个排的男人追求她,这些男人中包括老光棍,死了老婆的。
刘狗剩是她挂在嘴边最多的一个人。
温新菊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转身返回吧显得没气度,面对吧,又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抢收之前,他正同牛美丽呕着气呢。
没等他作出反应,就听着离得并不远的牛美丽娇媚而热情的说:“他刘叔,离我家也不远了,要不要去我家我给你拍个黄瓜吃。”
刘狗剩贱兮兮的说:“美丽呀,要吃也是你吃我的黄瓜,我哪能让你给我拍黄瓜。把我的黄瓜拍碎了怎么办。”
牛美丽娇嗔的锤了刘狗剩一拳,轻轻啐了口,骂道:“死鬼,想得美,就你那黄瓜都不知道蔫成什么样了,能不能吃还说不定哪。”
“能不能吃蔫不蔫,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我说美丽呀,你也别守着你家那一根黄瓜只管吃,偶尔也要尝一尝,别的黄瓜呀。……。”
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老乞丐在街上要饭,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油腔滑调,淫词秽语张口就来。
牛美丽是过来人,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粉面寒含春娇笑嫣然,嘴里只管骂他坏人。
刘狗剩只管跟女人打情骂俏,本身也打着别的主意,确实是没注意到也没看见就在头顶不远处的温新菊。
牛美丽却早都注意到了自家男人,却装作没看见,继续跟老光棍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甚至还用肩膀轻轻的挑逗他。
眼看就走到离温新菊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老光棍无意中抬头,正对上了冷眼相对,居高临下的温新菊。
愣了愣,随即满脸堆笑,点头打招呼:“温技术要去上班啊,我先回去啦。”
说完赶紧拐上旁边小路,他就在这一层的家属院住着。
心里暗暗庆幸,庆幸没在往上走一走,要不然再往回走的来不及了。
“他刘叔,你的黄瓜,你还吃不吃啊……”牛美丽似手一点也没感受到老光棍的窘迫,高高举起手里的几个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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