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花打通了电话,不一会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也去实验站。
史胜利在街道的另一头冷眼看着,嘴角扯起丝冷笑。
他没有回家,也没回单位去上班。
进了农机厂,不一会推着他的自行车出来。
刚要跨上自行车,从大众食堂后院出来一辆独轮车,独轮车上装着满满两大筐白花花的馒头几铁通菜。
这是专门给晒场加班的工人送的饭。
送饭的师傅只顾推着车往前走,因为独龙车跟架子车自行车不一样,需要随时保持平衡。所以没看前面的路,就跟自行车撞在一起了。
这师傅好不容易扭捏了半天,才把独轮车平衡住。
史胜利两条大长腿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只见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自行车的前轮,一只手试着铃铛,这铃铛也不怎么响。
便斜起眼睛竖起眉头,聚起满脸横肉,语气生硬的说:“你是怎么推的车,出门都不带眼睛的吗?看看我刚刚擦的自行车,车轮脏了不说,车铃都不响了。”
送馒头的师傅眼睛紧紧的盯着车厢,生害怕那一箩筐的馒头倒出来,还有一铁桶的汤。
他是个老实人,头上早已冒出了汗,听史胜利这么说,结结巴巴的说:“我的车子不好推,我刚才只看着推车子根本没看见你过来呀!”
“没看见,你眼睛长的是出气的!哦,对了,我的脚还被撵了呢,哎呀,腿这也磕的疼。反正是你撞的,说,怎么办吧!”
史胜利从自行车上下来,直直的挡在独轮车前面,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指着送饭的那师傅。
气势汹汹!
独轮车师傅眼睛左右看了好半天,才把车子往边上靠了靠,一半靠在食堂的院墙上。
苦巴巴的看着他说:“你是从外面过来的,我是从里面出来的,你应该看着我才对呀。我的车子才刚刚出了大门,也没觉得撞上你了呀。你赶紧让开吧,我还要送饭呢,大家都等着呢!”
“咣!”史胜利听送饭师傅这么一说,麻利的将自行车撑子往下一蹬,撇开自行车。
上前指着那师傅就骂:“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呀?分明是你的车撞了我的车,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好,我们两个现在去派出所,派出所的女警察正好在,我们是朋友,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转身就要走!
送饭师傅赶紧说:“算了算了,我还要急着送饭,等你把警察招来,饭菜都凉了。你说怎么办吧!”
“对呀,你这么说话不是就好办了吗?我也不是那难缠的人,正好我要回家吃饭,吃完饭还要回煤矿上班,你也要去送饭。干脆,你给我5个馒头,一盒菜。我也就不用回家吃饭了直接去上夜班,对了,我饭盒都带着呢。”
史胜利说完也不等送饭师傅发话,自己动手从馒头筐里拽起一块笼布,熟练地挑起五个大馒头包在里面。又拿来饭盒,掀开菜桶。
装了一饭盒的菜。
快速从自行车后座上拿起一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旧布包,将食物装了进去,固定在后座上。
冲着送饭师傅说了句:“多看着点路啊!”骑上自行车飞快的跑了。
送饭师傅看着远去的人影,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重新推起独轮车,嘴里嘟囔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好在因为是给晒麦场的加班人员送的饭菜,没有定量。
李亦寒同温小星到了试验站,刚刚下班。
远远的看见常征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张脸黝黑黝黑的,穿着一件宽大的跨栏儿背心,宽松的裤子,一只脚趾头伸在外面的老布鞋。
30出头的人,好像一个小老头,这次也比以前瘦了很多。
看到了李亦寒,他脚步慢了慢,犹豫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李亦寒拄着拐杖,开门见山:“小常,我妹妹都在家里住了二十多天了,你打算怎什么时候接她回去?”
“她喜欢住娘家就坐=住着呗,她是个奶奶,回来我也服侍不下。”常征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皱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递给李亦寒。
两人点上抽了一口。
常征这才说:“二哥,你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丢人。我实话对你说,小秋心里想着别人,根本就没打算跟我过日子。我养别人的儿子没关系,可媳妇总得对我好吧。现在是儿子是别人的,媳妇想的也是别人。这个日子咋过。”
常征说话间蹲在了实验站外墙根下,抬起眼睛,抬头纹好像耕犁拉出来般的深刻。
李亦寒想起妹妹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这个男人也很委屈很冤枉,可是李亦秋这么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首先林巧儿已经受不了了。
他将拐杖交给温小星,也顺着墙根艰难的蹲下来,坐在了温小星帮他搬来的石头上。
默默的跟着抽完一根烟说:“小常,我知道我的这个妹妹她脾气不好,可是你们已经结婚了。孩子的事你结婚前也是知道的,既然你已经接纳他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太计较了。这样吧,等小秋月子满了,你就把娘俩接回来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日子,但是你结婚不就是为了两人有关照吗?你也三十老几了,娶个媳妇不容易。”
李亦寒好不容易将林巧儿教给他的话,和他自己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常征已经抽了五根烟。
他把第五根香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站起了身子靠着墙,眼睛看着天上飞过的苍鹰。
终于下了决心说:“二哥,既然你亲自来说了,那就等小秋出了满月,我来接娘俩回去。”
“不过二哥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接的,你回去再给小秋说说。既然已经跟我结婚了,就收心过日子吧。如果收不了心,那就离婚。”
他说完,慢慢的走了,后背都透着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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