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奶奶转过来看见李占祥父子,脸上毫不掩饰地浮出一丝笑意,说:“小武师傅定了十担粪筐,得把柳条备上,先浸水。”
说话间,一双昏花老眼已经绽放在李占祥的脸上。
只要没有李占祥,她就不害怕。
如此红果果的不加掩饰,李占祥吓得心都快跳出心膛,他下意识的看向弯腰割柳条的扬吉安。
他弯着腰低着头,眼睛从腋窝间射上来,瞪着他。
李占祥赶紧低下头说:“大春,我们走,就不要打扰吉安他们了。”
李亦春有段时间没看见杨吉安了,杨吉安小的时候,他一直带着玩儿。
他看了一眼李占祥说:“我们又不是赶着收麦,那么着急干什么?等我帮吉安把这几捆柳条弄上坡去。”
奶奶身体臃肿,年纪也大了。杨吉安腿脚不灵便,已经割好的柳条被整齐的捆放在坡上。
李亦春很勤快的帮忙给提了上去。
扬奶奶笑着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大春,谢谢你了,你打小就是个好孩子。”
“邻里邻居的,应该的!”李亦春心里很奇怪杨吉安今天为什么不说话,以前只要看见他老早就喊大春哥,很亲热的。
难不成自己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招惹到他了?想想。好像也没有啊,杨吉安生下来就是小儿麻痹,作为以前的老住户,也是万宝山留下的唯一几人家,两家的关系一直非常好。
杨吉安的两个哥哥,都是农场成立以前和他去山里一起放过羊的。
他心里纳闷也没问为什么,跑了三趟,将六捆柳条送上山坡,放在路口。
返回来拍着杨吉安的背,很关心的问:“吉安,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腿又疼了?”
在他的记忆中,杨吉安只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沉默不语,平时只要见了人都非常热情。
杨吉安缓慢地直起腰身,放下砍刀,一只手扶着腿,一只手擦着汗。
说:
“大春哥,占祥叔都走了,你赶紧去。你可要把叔看紧了,小心出事。”
语气淡淡的,眼神也非常冷漠。
这孩子一定出了什么事!
李亦春抬头看,李占祥果然已经走出很远了,几乎已经进了林子。
赶紧追了上去,边走边回过头说:“吉安,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少拿点回去,一会我回来了给你送回去。”
杨吉安说:“不用了,我会用耙子磨回去的。”
他目送李亦春也进了林子,高大的背影在树干间晃了晃不见了。
这才艰难的半跪在坡上,抓过一根藤条,将割下的柳条捆起来。
杨奶奶赶紧过来帮忙,让他背在背上。
杨奶奶也提起一捆小的。
母子俩一前一后的往山坡上走,杨吉安一手拄着拐杖,将藤条的套环套在胳膊上。
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别人上到坡头,只需要六七分钟,他却足足走了二十几分钟。
他把背上的柳条放下来,看着李大春送上来的,摞得好好的一堆。
扭动腰身坐在了上面
一双冷峻的眼睛,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山脉,从腰间拿过背着的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杨奶奶把手里的那个小捆放在地上,有点局促的搓着双手。
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先把这捆小的拿回去?”
杨吉安收回冷峻的目光,抬起眼皮儿,淡淡的看着杨奶奶说:“你看见大春哥给咱帮忙,你觉得好意思吗?我说你怎么就不死了这条心呢。”
扬奶奶低着头看着脚底:“我?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今个,是碰巧碰上了,而且你也听见了,我跟你占详叔根本就没说话。”
杨吉安说:“今儿或许是真的碰上了,可是你昨天下午提着个药罐子,在路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半夜12点又站在人家崖背,我说你整天盯着看什么?”
“我知道占祥叔脸上的伤,是跟你一起,栽进酸枣丛划出来的。幸亏只是划着了脸,万一戳瞎了眼睛,我看你给人家怎么交代。”
“我只当是年轻人热血冲动,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你们都是头埋到半截子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
“你不顾我们兄弟三个的脸面就算了,让我怎么面对占详叔一家子。”
“我看得很清楚,占祥叔人家现在不想理你了,是你缠着人家不放。”
“年轻人,都讲究个男追女,你一把年纪了,给人家倒贴。”
杨吉安话说的很重,因为他已经完全无法阻止杨奶奶的行为了
杨奶奶脸红了,她低着头默默弯腰提起一捆柳条,一瘸一拐往回走。
她以为她为李占祥做的事,她跟李占祥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
起码最近很隐秘。
原来儿子竟然尽收眼底。
残疾儿子都看得这么清楚,侦察兵出身的李亦寒一定是更清楚了。
怪不得把李占祥吓的,眼睛都不敢抬。
“男人,真是个怂包,还不如我一个女人敢做敢当。”
杨奶奶把柳条提回去,摞在门口的地方。
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端起桌上摆的一个茶壶倒了杯,仰头灌下。
感觉心里凉快了一些,她才起身又过去,帮忙把柳条往回运。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管儿子怎么说,李占详怎么躲,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男人死了那么多年,李占祥是她唯一敞开心扉真心面对的人,不说她付出了多少心思,单是给他缝缝补补,吃吃喝喝都不知道贴赔进去多少了。
她现在已经奔六十的人了,两个大儿子顾不上她,小儿子就这么个身体。
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个依靠,要不然再过几年走不动了,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端吃端喝了。
她为李占祥付出了那么多,他必须给自己说法。
总不能就这样吧,
而且她觉得林巧儿性格太过刚硬,不关心李占祥,不把李占祥当人看。
只有她才能给李占祥一个幸福的晚年。
她又到了坡口,看杨吉安已经将柳条全部放在了一块磨耙上,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拉着绳子。
她拿起另一根绳子,母子俩一起将柳条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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