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花已经决定去了,还是做思考状:“也行吧,不过抓不到鱼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吃饱了,我就是去看看谁又把坝口给堵上了。”
史胜利赶紧站直身子说:“就说,谁这么无聊?今年本来就大旱,把水堵上下面不是断流了吗?”
六点半到了,小范从外面走了进来,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看到他们两个人笑的不言而喻。
靳花伸手打了他一下:“你笑什么?莫名其妙。”
小范笑的更厉害了,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外走,边走边摇着手说:“不笑,不笑,我没笑,我走了你们继续。”
靳花看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你吃了哈哈屁了!”
两人收拾东西往外走,看门大爷也看着他们笑,缺了颗门牙的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靳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走出门才想明白了,估计大家误会他们是一对儿了。
现在把作风问题看得比较严重,青年男女成双成对,就会被大家认为是谈对象。
史胜利经常来派出所找她,还给她送吃的,今天大家都不上班,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大家一定会这么想的。
她不想去了,可是转眼又想,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没谈对象,心里没鬼,一起去河边走走,看看鱼,又有什么不对。
就好像她喜欢李亦寒,李亦寒躲着她,可是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她为什么要怕别人说闲话。
史胜利从大门口推上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他故意跟靳花并排走在一起,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不时地碰到靳花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像极了当下恋爱的样子。
星期天下午,很多人家会早早吃完饭,下来在场部门前的马路上走走转转。
也有那谈恋爱的小青年,下午相约在那能看见的地方散散步,谈谈心。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走在一起,都转过来看。
靳花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已经出来了,也只能穿过马路,跨过壕沟,走过田间小路,来到河堤边。
发现河堤边竟然有很多人。有来玩耍的小学生,有来河边洗衣服的,还有在河边割柳条的,有青年男女坐在河堤上谈心的,还有老年人聊天儿的。
原来这里下午这么热闹,靳花放下心来。
凉凉的风吹过,身后的玉米高粱地,散发着玉米秆甜丝丝的味道,蝴蝶在青草地的野花上翩翩飞舞,蜻蜓在水中轻轻点过,落在水草上。
她看到果真如史胜利所说,河坝的地方被人用大的石块堵住了,虽然溪水钻过石头缝隙流了过去,但是水坝这块还是聚了很深的水。
只不过是没鱼,也不是没鱼,而是水太深,几乎看不见。但是在河坝后面,从石头缝隙流出的水中,真的可以看到一条条两三寸长的小鱼,偶尔也有一尺来查的。
并没有看见红色的小鱼。
史胜利把自行车停在河堤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根棍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别针,用手折弯,固定在小棍头上。
又去河边潮湿的地里,三翻两翻就能出一条蚯蚓。
竟然坐在河边,有模有样的钓起鱼来。
河边玩耍的小学生们,都从语文课本里看到过钓鱼的事情,都聚了过来,一时间非常热闹。
河里几乎从来没被人钓过的鱼,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就被钓上来了七八条。
当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也上了勾儿的时候,可惜用绳子绑起来的鱼竿和鱼竿实在没有力气承担,那条鱼带着鱼勾掉下了河里,仓惶游走了。
靳花平时工作比较严肃,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上班就是回宿舍,第一次来到什么热闹的地方,高兴的眼睛发亮脸子都成了红的。
她又看着史胜利用小别针弯了一个鱼钩,两人并排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从石头缝里穿过的小鱼,咬上勾儿被钓上来。
不知不觉,周围安静下来,靳花回头看,刚刚那么多人的河边,现在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天黑了,月亮还没升起。
靳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说:“天黑了,我们走吧。”
史胜利说:“钓了好半天,也都是这么小的不能吃的鱼,再等会儿吧,等会儿月亮升起,也许我们能钓条大的,然后生一堆火,我给你烤鱼吃。”
靳花说:“不行,天黑了,我们两个人会被巡逻队的人发现的,到时候我们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史胜利说:“怕什么?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你好歹是派出所的,巡逻队也是派出所稽查队的,这么点面子是难道都不给你?”
“好了,警察同志,你看你看,月亮都升起来了。”
史胜利说话间唱起了,时下很流行的歌:“清清河水静静的流,月光下面有两人,我们抬头仔细看,原来是阿哥和阿妹……”
这首歌曲,广播并没有歌播放,收音机也没听到,这是从城里来的知青口中传岀来的。
农场别的大姑娘小媳妇,或许会唱,也许大家聚起来偷偷的跟谁学过。
作为警察,一个没什么同龄朋友的警察,靳花还真的没听过。
优美的旋律,荡人心扉的歌词,靳花听得入了神。
她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月亮缓缓升起,升上树梢的时候,便把清亮温柔的光芒洒向河边,树林。
史胜利一边唱歌,一边钓鱼,转脸看到坐在旁边的警花手托香腮,一脸陶醉。
月光下的脸庞静谧而美丽。
扯起嘴角轻轻的笑了。
这个年代男女关系虽然简单,也是分人群分层次的。
史胜利这样奸诈狡猾,见风使舵的人,自然见过的多,经历过的多。
他十几岁就去煤矿上班,枯燥压抑的工作,比一般人高的工资。
养成了他拿到钱之后,想要挥霍发泄的习惯。
除了赌博,他也会用点小恩小惠,去哄骗小姑娘。
煤矿那几个体面高傲的,女职工的主意他不敢打,因为那都是厂领导家的子女家属,都是从事地面工作的。
他这样的煤黑子人家根本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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