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吓白的脸,求饶的声音。
“咣当!”李占祥手一松,菜刀掉在了地上,他挥了挥两条胳膊,林巧儿,李亦秋就被甩到了一边。
李占详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脚步沉重的到了窑洞里面,把菜刀放在案板架子上,又拖着沉重的腿回来,上了炕。
哆哆嗦嗦的摸起烟锅,给自己装了一锅烟,狠狠地抽了起来。
林巧儿这才爬起来,顺手拉起李亦秋。
母女两人两双肿泡泡眼,大眼瞪小眼。
林巧儿看着女儿惨白的脸上红红的指头印,蓬乱的头发,有点痴呆的表情。
“哇……”的一声就哭了。
她边哭边说:“小秋,你妈我一辈子是个刚强人,一辈子不看人脸色,不给人低三下四。可是,自从你去年你缠上张鹏,就看尽人的脸色,给人说尽了好话。你爸,你爸是一辈子,不管家里事儿的人,是油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扶的人。”
“可是现在,你看你把你爸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你妈我虽然没文化,当了一辈子家属,但是,也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你好歹也是上了几天学的人,怎么这么点道理不懂呢。”
“张鹏已经结婚了。他从来就没想过娶你,他只是玩弄你。”
“常征这人虽然不怎么滴,他却在你最关键的时候接纳了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你爸说的那两个办法,你选择一个吧。”
李占详抽了一会儿烟气,气终于顺了。
他吐出一长串儿圆圆的烟圈,磕了磕烟锅,叹了口气:“小秋,你要不是我和你妈亲生的,我真想现在把你赶出家门,一辈子都不见你。”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像你二嫂那样,把自己活得明明白白的。你说你二嫂现在,就算你二哥有什么事,人家害怕吗?人家会发愁吗?会没地方去吗?不会!就算现在没有工作,人家会饿死吗?不会。”
“所以你就好好想想吧!想想你跟你二嫂差哪了?你一天到晚说人家这不是人家那不是,你要是能像她那样,我和你妈都不用操那份心了”
林巧儿也跟着说:“你爸说的对,你二嫂虽然清高,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上,但是很有本事。看看人家把孩子拉扯的,红是红白是白的,谁看着都喜欢。”
“她从生孩子到做月子,我是一把忙都没帮。”
“我为了给你看孩子,亲孙子都没看。以后我就在你二嫂跟前有了短处,哎。”
“我真想看自己的亲孙子,小麦宝那小胳膊小腿的……”
林巧儿看李占祥脸色好点了,唠唠叨叨的。
也说了几句心里话。
她是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也是农村土生土长的,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女儿出嫁前,她把女儿看着比两个儿子都重,那是因为她的妈妈就曾经告诉她:女孩结了婚以后就是亲戚,要想亲戚一直走下去,要想老了以后生病,女儿经常来探望,就得好好疼爱。
她对女儿的疼爱,对女儿所有的包容也都仅限于结婚前。
其实自打李亦秋结婚以后,她已经把女儿当亲戚看了,该骂的时候也骂,该给脸子的时候也给脸子。
她是真想看自己的亲孙子。
只是李亦秋的脸皮太厚,从小在家里霸道惯了,小离又那么个样子,林巧儿只能这样了。
也是因为她还是想在温小可面前保持婆婆的尊严,想让温小可低头求她,顺便也想以此要挟谈谈条件。
谁知温小可根本就没没来求她,没让她伺候月子,更没让她照顾孩子。
生生的把她架空了。
“你二嫂虽然妖妖娆娆,看不起咱们。但是人家是真有本事,人家把你二哥哄的团团转,把孩子照看的像招财童子似的。还会笼络人,你大嫂现在也被笼络的,看人的眼眉都抬高了。可是人家就有那个本事,你说你怎么就一个男人看不上,另一个男人看不上你呢。”
林巧儿唠唠叨叨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头晕,慢慢顺着墙根躺下去。
她今天是又累又急又气,刚刚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刚刚闭上眼睛,小离又哼哼起来。她只好又爬起来。
李亦秋一直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听李占祥,林巧儿都在夸温小可贬低她,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是硬撑着没敢说一句话。
她真是被李占祥给吓坏了,到现在还头皮发麻浑身麻酥酥的呢。
以前李占祥也曾经打过她耳光,但那只是气愤之极的自然举动,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样子。
她觉得如果她稍作抵抗,就像平时那样多说几句话,现在应该都变成冤鬼了。
亲生父母都这样了,李亦秋看着手忙脚乱给小离冲奶粉的林巧儿,眼泪顺着泡泡眼底流了岀来。
正准备睡觉的李占祥看她呆呆的坐着,皱起眉头说:“你不能帮忙把水壶提过来?那是你儿子。”
李亦秋这才木木的站起来,从锅台那边拿过暖水壶。
林巧儿手里拿着小奶壶,将炕沿上放着的奶粉袋拿过来,发现只剩下一点点,根本不够一顿。
温小可这次给的奶粉,是半斤的小袋子,只能冲几顿,还得冲的稀一点。
李亦秋张了张嘴,没敢说话,本来她想问为什么不给小离买奶粉。
林巧儿眼睛咕噜噜转了好半天,终于躲躲闪闪,战战兢兢的从小离盖的毯子底下拽出一袋奶粉来。
李占详眼睛一直盯着,眉头又皱起来问:“哪来的奶粉?你不是说奶粉没了呢?”
“是不是又从老二家偷来的?赶紧还回去!”
“你是个当婆婆的,从儿媳妇家偷东西,掉不掉价?”
“哇……”林巧儿撇着嘴就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想啊?我还不是为了小离,这孩子一个月吃奶粉怎么也得四五块钱,你上个月病假,只拿回来了一半的工资,我娘家还有点儿事。根本就没撑下半个月。家里一大家子人要吃饭……我不从老二家拿,小离就要饿着。”
“他吃了老王大夫开的药,肚子刚刚好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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