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可怕。
纪宴西看着她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的。
温南柠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关门离开。
纪宴西心中极速下沉,像是落下无尽的深渊,喘一口气都觉得心口疼。
他猛地下床,无视正在渗血的伤口,追了上去。
他堵在电梯前,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凭什么你自己做决定?温南柠,你是我的,你做任何决定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他心里该有多恐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说出口他才觉得心空的厉害。
甚至刹那间,温南柠能看到他瞳孔深处的震动。
他像是在极力抓取一件即将失去的东西,彷徨,失控,像孩子般鲁莽。
当纪宴西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一点威慑力也没有的时候,整个人陷入了焦躁无力之中。
他双手挡着电梯门,不让它合上。
温南柠视线扫过他病号服上的染上的血迹,皱起眉头,盯着他半晌。
直到又有人走进电梯,纪宴西却当没看到,继续堵着门。
温南柠无奈,只能走出去。
纪宴西这才松开手,让电梯继续运行,自己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
温南柠看也没看他,直接走去服务台护士,“你好,1号病房的这位先生伤口裂开了,能帮他处理一下吗?”
护士立刻站起来,看向温南柠身后的男人。
她自然知道住在vip病房的都是不能怠慢的病人,听到他伤口裂开,立刻紧张起来。
“好的,请纪先生先去病房,医生马上就来。”
温南柠朝他看去,然而男人只是挑眉看着她,不为所动。
温南柠叹了口气,径自往病房走,纪宴西也乖乖跟着。
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直到站在病房里,纪宴西猛地从背后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别走,嗯?”
温南柠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
身后传来敲门声。
纪宴西才松了手,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成冷淡的样子。
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低落完全不存在。
医生走进来帮他处理伤口,温南柠看了一会儿,悄声离开。
纪宴西闭着眼,等到伤口处理完毕,他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
十天后陆御风还没醒,温南柠则每天公寓和重症室两点一线。
从那天之后她也真的再也没去看过纪宴西。
纪宴西为了离她近一些不肯出院,即使医生已经委婉地提醒过他恢复得很好,可以出院了,但纪宴西不愿意,没人能逼他。
他每天一早都是在生她的气中醒来,而后又忍不住想她,鬼鬼祟祟地去偷看,见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瘦后,又心疼得要命。
如此反复的心情,折磨得他快要爆炸,最后被谢文慧逼着出了院,搬回了老宅。
谢文慧不敢劝他,也没去劝温南柠。
他们所面临的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劝得来的,即使南柠深刻明白陶芷的要求对她来讲很过分,但她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去拒绝。
这件事,在眼前这个局面来看就是无法解决的。
所以,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宴西每天冷脸,却又时常发呆的样子。
撞温南柠的人已经找到,是许诗涵。
被抓时她也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她名誉尽毁,像过街老鼠一样每日被记者和债主围堵,网上都是谩骂让她滚出娱乐圈的人,警察也来调查当年车祸的真相。
她已经走投无路,想要撞死温南柠是几天里唯一的目标。
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没撞死她,她真是命大啊。
不过也好,有男人代替她死,她和纪宴西之间也会产生裂痕吧。
想想,她就开心了。
当她在警局看见沈歆容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许诗涵在警局里远远见过纪宴西一次,不过他并不是来看她,而是来做口供,并且提供调查线索。
她撞人已经证据确凿,无需他再证明。
能让他出现的只能是其他的事。
不过,她都不敢兴趣了。
她现在唯一等待的就是,陆御风的生死,因为他的生死,才能决定自己如何被审判。
等了整整一个月,才等来陆御风醒了的消息。
许诗涵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陆御风醒了,可成了植物人,陆家不会轻易放过她。
也许她很长一段时间,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陆御风的醒,让所有提着的心都落到了实处,然而,紧接着又是一个打击。
他成了植物状态。
口不能言,没有思想,只是会睁着无神的眸,静静地看着温南柠喂他喝水。
陶芷站在一旁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儿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一颗心都要碎了。她趴在陆熙然的肩头,哭得昏天黑地,最后晕了过去。
又这么过了半个月,陶芷趁着所有人都在病房里,做了一个决定。
“南柠,过几天我就会把所有手续办好,你和我一起陪御风去伦敦疗养。”
“妈——”陆熙然惊诧地看着陶芷,这一声“妈”里充满了不满,她怎么可以这样?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如果她哥一直这样,她就要南柠一直守在他身边。
她下意识看向坐在病床边的温南柠,然而她平静的脸上除了毫无血色的白,什么也看不到。
陶芷这次没有去责骂陆熙然,因为她心里知道温南柠不会拒绝。就凭她一个多月来的表现,完全不用陶芷去要求,她就做得很好。
果然,温南柠抬起头,一双沉静透彻的黑眸看着她们,淡淡地开口,“好。”
“南柠!”陆熙然急了,她站起身快走到病床前,指着平躺着毫无知觉的陆御风,“我哥若是现在有思想,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温南柠转了转涩然的眼珠子,摇头,“没事的,熙然,也许他换一个环境就能好起来。”
陶芷满意的看着温南柠。
她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除了一开始思想有点转变不过来而阻止过她和御风在一起,但是随着接触越多,陶芷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的。
既然御风也这么喜欢她,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替他留住人。
御风清醒后也会高兴。
陶芷走过去,双手搭上温南柠的肩,“你这几天就先回去和家人好好道别,我们先接御风回家,手续办好后,我再通知你。”
“好。”
陶芷自然不怕温南柠临时变卦。
她如果真是这种人,御风也不会看上她。
于是很放心地接陆御风出院。
温南柠回了一趟深城,她不敢告诉他们实情,只说自己要去英国留学,希望小舅和外公外婆答应。
外公外婆很是惊讶,但在季呈的劝说下也同意了。
季呈给了温南柠一笔钱,让她不要亏待自己,而他有空了会去看她。
温南柠不敢在深城多待,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对着小舅脱口而出,于是只待了两天便回了北城。
回北城后,她处理了画室里所有的画,又去了一趟陆家。
陆御风还是老样子。
人醒着,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可还是无法思考和行动。
陶芷告诉她第二天就要走,让她自己回去打包一下行李,她会派人来接她去机场。
温南柠浑浑噩噩地走回公寓。
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了。她也看不清未来的路,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心里对陆御风也是愧疚的。
甚至想着如果陆御风若是死了,她便一命抵一命,让陶芷消恨。
可如今他醒了。
她该高兴的。
她确实也是高兴的。
但同时也迷惘。
说到底人都自私,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被撞成这样的人是她自己,也不会让陆御风代替她。
她不愿欠陆御风人情,所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还他情而已。
无论这份情要还多久,甚至一辈子。
但她现在没得选择。
她在路边买了一份馄饨,慢慢地踱步回公寓。
回了家,她把馄饨放在餐桌上,看了半天也没有胃口,索性走回卧室拉出行李箱准备收拾明天的行李。
夕阳透过白纱照进卧室里,明明很温馨,却让温南柠的心头升起无端的冷寂。
她靠坐在地板上发着呆,直到门铃声响起,她才缓缓站起身去开门。
才转开门把,门就被外力一把推开来。
惊得温南柠连连后退。
等身体站稳,才看清这么冒失闯进来的人。
纪宴西的脸上满是焦躁和怒意,他瞪着猩红的眼,双手掐着她的双肩,声音哑得不行,“告诉我,你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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