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一进房间,她就立刻冲向厕所,扶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黄绿的胃酸混合着丝丝鲜红,被开启的水流冲刷到了无痕迹。
宴九黎撑起身子,双手死死摁住胃部,脱下衣服清洗自己病入膏肓的身体。
刚关了水,女人便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开,高大的人影映入眼帘。
宴九黎心中一喜,在陆韶钦心里,是不是多少还有一点在意着自己?
然而,没有半句安慰道歉,男人带着一身寒气,直接上前拉住宴九黎的手腕就往外走。
房间外没开暖气,宴九黎被冻得一哆嗦,拼命挣扎起来:“大半夜的,你干什么?”
“去和子衿道歉。”男人看也没看她,言语冷硬。
“凭什么?”宴九黎的手指死死扣在门框里,不再前进半步:“她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情,还要我去道歉?”
“你……”陆韶钦紧皱着眉头,巴掌立刻又扬了起来。
“你打!”宴九黎将脸一扬,憋着心底被小刀割锯般的疼。
就这样咬着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这一巴掌下去,你看最后是我难受,还是她难受!”
陆韶钦冷哼一声,收回手掌,回身更加用力地拽着她往外走去。
“啊!”指甲在门缝处被扣断,鲜红的指尖划过墙面,钻心的疼痛让宴九黎忍不住喊出声来。
“宴九黎!”陆韶钦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她冷冷道:“因为你下午的无理取闹,子衿她不肯动手术了,她说自己对不起你,一直让你为她牺牲。”
“子衿她那么温柔善良,凡事都为你考虑,你呢?身为她的姐姐,你怎么能对她说出那样恶毒残忍的话。”
“我恶毒?”宴九黎撇撇嘴,心中酸涩。
在他眼里,宴子衿永远是单纯柔弱的灰姑娘,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而自己,则是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继姐,还恬不知耻地爬上了王子的床!
“跟我去和子衿道歉,劝她去做手术。”陆韶钦压抑着自己的厌恶和怒火。
能做到心平气和地与这个女人说话,他觉得自己的修养已经好到极致:“下午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
“道歉?凭什么?你觉得下午的事是我的错?”
“不然呢?”陆韶钦皱眉,这不是明摆着吗?
“要去你去,我不会去的。”宴九黎抱着自己忍不住要发抖的身体,想要回去。
“由不得你!”陆韶钦拉住她,一边朝着楼下走去一边道。
“宴九黎,别以为你霸着陆太太的位置我就该由着你,你是怎么逼我娶的你自己心里有数,结婚协议书上签了什么你也清楚。”
宴九黎望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笑出来。
是的,当年宴子衿被诊断出白血病,只有她的骨髓可以配对。
而自己不堪手术的重负,抑郁成疾挥刀割向自己的手腕。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继续给这个女人做血袋和骨髓盛放器,陆韶钦被迫答应娶了自己。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开始认定自己当年的割腕是装模作样,是为了骗取他的同情。
可是……当年的她,是真的得了抑郁症。
而他,抱着自己拼命地朝医院跑去,紧张地叫自己不要死。
那时候,他是自己所能抓住的,唯一的光!
她对男人说,和我结婚,我就活下去。
于是,在病房里,她们签下了结婚协议,自己成了他的妻子。
宴九黎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真心实意,眼前你的男人就会被感动。
然而,自己这三年的付出,四次不顾性命地被推上手术台,九百多日夜的等候。
如今看来,都像是一个笑话。
“何必那么麻烦呢。”宴九黎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停下。
等他回过身,她直接从他的兜里掏出手机,眼带挑衅地望着他,摁下了一串号码。
“喂?韶钦哥哥吗?”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含羞草般柔软而羞怯的声音。
“今天是我不好,明知道姐姐会吃醋,还叫你出来吃饭…”
“是我。”宴九黎道。
“姐姐?啊,你和钦哥哥在一起啊?你们和好了吗?”
电话那边的宴子衿立刻改口,急切道。
“抱歉啊宴子衿,下午我不该那样说的。”
宴九黎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径自开口。
陆韶钦听到宴九黎的道歉,紧皱的眉头略略放松,正要拿过电话再安慰几句。
却见宴九黎朱唇微启,继续道:“我应该祝福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宴九黎说完,便将手机朝着男人胸口一丢,转身向房间走去。
“宴九黎,你站住!”男人忍着怒气的冷硬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韶钦忍无可忍地再次伸手,拉着女人的袖子狠狠一扯。
“啊!”宴九黎惊诧转身,身上的浴袍原本就只有腰带的固定,此时被拉扯直接从肩膀上滑落。
露出女人纤痩的肩膀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陆韶钦的眼神暗了暗,即便自己讨厌这个女人,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有足够让男人心动的资本。
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小巧的瓜子脸。
白皙晶莹的皮肤,樱花瓣一般柔嫩而润泽的双唇,纤细而优雅的天鹅颈部,以及纤细苗条的身材……
只是,有些太瘦了。
陆韶钦皱眉,他记得这个女人原本脸颊还有些肉肉的,上面带着健康的红晕。
笑起来的时候有少女的浪漫和少年的朝气。
她会站在阳光下,甜甜地喊他:“钦哥哥。”
只是不知何时,她变得阴沉、刻薄、歇斯底里,而且……花招不断!
这一次,她是想要色诱他不成?
男人伸手,摁住她正要拉起浴袍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与她四目相对。
“你放手。”女人道。
“怎么,欲擒故纵?”陆韶钦冷笑一声。
欺身向前,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对着她殷红的嘴唇,狠狠咬下去。
他要让眼前的女人知道,在男人面前耍这样的小花招,会招致什么样的待遇。
“呜,疼……”
随着陆韶钦的靠近,宴九黎闻到一阵甜腻的香气,心中忽然一痛。
眼泪顺势而下:“陆韶钦你浑蛋!”
“你故意将浴袍穿得这么松垮,不就是想要勾引我吗?”
男人退开一些,看到她的眼泪,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心疼。
但很快,又被冷冷的嘲讽代替:“现在做这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宴九黎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断了指甲的手指在掌心钻心地疼痛。
但是再怎么疼,也比不上自己的心疼!
“陆韶钦,你没有心!”宴九黎愤怒地一把推开他。
拉起浴袍跑回房间,“嘭”地将门关了起来。
“宴九黎,你发什么神经!”站在门外的陆韶钦也火了:“别以为躲起来这事就算完了,我告诉你……”
话没说完,急促的电话声突兀地响起将其打断。
陆韶钦瞟了眼,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隔着门板,宴九黎听不见电话说了什么。
却能够想象一门之隔的男人,对着电话会是怎样的温柔。
她沿着门板缓缓蹲下,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嘴角却露出久违的微笑:“陆韶钦,你自由了。祝你离婚快乐……”
猛地,门板被一股大力推开,宴九黎跌在地上,抬头,看见陆韶钦比二月飞霜更加冷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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