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教育?
什么是义务教育?
众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名次,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虽然李烜已经听李修涯解释过了,但还是得做出疑惑的思索模样。
“不知道老君所说的义务教育,究竟是何意思?”
李修涯笑道:“怎么张阁老是不识字吗?义务教育这四个字,顾名思义,那就是...义务教育。”
说了跟没说一样,众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老夫自然识得义务教育,但其意义,还请老君解惑。”
李烜也笑道:“是啊,就是朕也好奇,老君所说的义务教育,究竟何为义务?又是如何教育的?”
沈贤笑道:“陛下,张阁老,不必着急,且听老夫慢慢道来。
在东元,读书人的地位相较于其他人都是要高出一截的,若是得中了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那更是晋升的途径,故而天下人对于读书来说都是趋之若鹜的。”
“科举取士,理所应当,学子们寒窗苦读十年甚至十数年数十年,若是一朝得中,朕自然要给予他们相应的地位才是。”
“是,陛下说得是,读书是好的,寒窗苦读,一朝出人头地,这是多少学子的梦想啊,不过现实是,寒门子弟以此出头者真是少之又少,甚至去岁的会试只有一人,就是那自杀明志的杨过,杨慎之。
陛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逢科举录取的寒门子弟的比例已经是越来越少了,这不公平...”
众人闻言一惊,张维则是哼道:“老君说这话可就有些不对了吧?科举取士,取的乃是有才之人,人人平等,都是过得了主考这一关才能平步青云的,寒门也好,贵门也罢,大家都是一样的,并无不公平之处吧?
还是说老君觉得还是有人有舞弊行为,故意操控不让寒门子弟被录取吗?哼哼,糊名之后,看得就是才学,才学不够,文章不好,是考生自己学艺不精,才华不高,你总不能怪其他人学识高吧?”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的,大燕的科举还算是严格,毕竟舞弊的后果挺严重的,等闲也不会有人故意作弊。
但是七大世家却仍然可以控制录取的人员,说白了,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与你的文章关系并不大,看的就是你的出生,大家是一路人,那你不用走动,我自然会让你得中,等你高中之后,我们也能玩到一块去,就是这个么简单的逻辑。
其中的关系也还是盘根错节,复杂无比。
这也就导致了无权无势没有门路的寒门子弟最后只得投效这一条路可走了,是顺利考上了,但是也身不由己的被贴上了某某家门下的标签。
“张阁老莫急,老夫说的不公平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老君究竟想说什么?”张维问道。
沈贤道:“老夫想说的是,读书其实颇为靡费,一则文房四宝,便宜的也要数两银子一套,加上练笔的纸张,每月花销又是数两,若是入了学堂,拜了名师,束脩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等闲一般人家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
这都还没算上买书的花费,就这样,读一年书,至少也得百两银钱才行。”
“圣人教化,先人智慧,花费自然必不可少。”
李修涯却道:“此言差矣,圣人教化岂能以金银花费来衡量呢?先人智慧,也不是让后人倾家荡产的吧?”
张维皱眉道:“但无论是文房四宝还是刊印书册,成本可都不低,你总不能不让人家赚钱吧?若是如此,那天下还有人再制作这些东西了吗?”
沈贤笑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老夫想说的是,读书颇为靡费,导致寒门子弟并不能负担,故而不中,只因为他们的学识有限,而非是他们自身愚钝。”
“这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老夫说的不公平就是此事。试想,一本书老夫读了一半,而张阁老读了完全,若是陛下提问书中内容,是张阁老占优势还是老夫与张阁老并肩呢?”
李烜笑道:“既然张卿窥得全貌,那自然是张卿知晓得多一点。”
“这就是了,张阁老与老夫,就好比于士族与寒门,难道陛下觉得张阁老就比老夫聪明吗?”
李烜哑然失笑,“自然不是。”
沈贤笑道:“就是如此了,老夫并非是比张阁老愚笨,而是老夫出身寒门,没有条件将整本书读完,那自然就比张阁老懂得少些,陛下考较起来,老夫自然相比于张阁老是吃亏的,这就是老夫所说的不公平。”
这个比喻算是浅显易懂,众人又不是傻子,自然都听明白了。
有的人觉得有道理,不由得微微点头。
“非是老夫不好学,而是老夫无法去学,所以才没能入第,同样,非是寒门子弟愚笨,而是士族本身就比寒门子弟更加富裕,他们能轻易获取到别人没有的知识。
当然了,士族之所以是士族,都是先辈努力得来的,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便利,但是陛下,我们不能只管士族,而不去看那些寒族啊。”
聂含山道:“陛下,老君说得有理,士族也好,寒族也罢,朝廷取士虽然不看门第,但是若全是士族,寒门若是出头之日,岂不是让天下的读书人都心寒了?
士族能读书,那寒族也应该能读书才行!”
沈贤道:“大燕文风昌盛,但读书应该越读越充实,而非越读越贫困,请陛下明鉴。”
李烜闻言眉头皱起,随后问众人道:“诸位工臣觉得老君所以如何?”
众人交头接耳之后,应道:“老君为寒门仗义执言,颇为有理。”
“张卿觉得呢?”
张维不想跟众人作对,当即也点头应道:“老君说的老夫都懂,也觉得颇有道理,只是这天下寒门不知凡几,大燕百姓已经算是相当富庶了,但读不起书便还是读不起书,寒门子弟难以登天,总不能怪到士族身上来吧?”
众人闻言却是神态各异,这话说得,还有待商榷。
乍一听有点道理,仔细一听,还真就那么回事。
寒门子弟出不了头,还真能怪到士族身上来。
寒门虽然不都是贫民出身,但大多都是无钱无势的,能不能出头,都是要看士族的脸色的。
“当然不能怪到士族身上,所以老夫的意思是,以朝廷的名义,施行义务教育,帮一帮天下学子。”
“老君想怎么个帮法?”张维皱眉问道:“说了半天,老君所说的义务教育到底是什么?”
沈贤道:“凡在大燕,士族也好,寒门也好,甚至是目不识丁的百姓都好,他们都以读书人尊,但读书之花费让大多数人都望而却步,老夫的意思是,由朝廷出面,修建官学,招募先生,教化天下,一应花费都由朝廷承担,学子们只管读书,学成之后便也更能回报朝廷...”
沈贤话还没说完,张维便哼道:“荒谬,老君不是也说读书颇为靡费吗?若是朝廷负担,那什么人才有资格让朝廷为他花钱?”
“当然是所有人,凡是想读书,适合读书者,皆可免费入学。”
众人闻言大惊,张维也是惊讶得不行,“老君是否有些太异想天开了吧?如老君所说,一人读书,一年之花费须得百两,大燕想读书之人不知道有多少,朝廷负担,朝廷负担得起吗?”
是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朝廷负担的起吗?
沈贤摇头道:“张阁老,帐不是这么算的,既然是朝廷出面,那便能省去很多花销,比如买书的钱,兴建图书馆藏书,天下学子都可借阅,那便无需花费了,加上笔墨纸砚等也可以统一制作,也能节省开销,这样算起来,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便以太学府为例子,若是免去学费,众学子一年用在读书上的花销也不过百两,但是张阁老要注意,太学府的学子至少都是举人,非富即贵,钱财基本是不缺的,所以也没有节省这一说法,笔墨纸砚基本都是能选贵的便不选对的,若是这些也都用朝廷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这么靡费,老夫算了算,如今大燕市面上文房四宝,如果大规模的购买使用,与商会那边沟通一下,价钱还能压一下,差不多平均下来也就一年十两银子,朝廷还是足以负担得起的。”
从一百两到十两,听起来很夸张,但若是较真的算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笔墨砚台这三样,一般都是能长期使用的,品质一般的话,加起来也就七八两的样子,但若是朝廷要大批量的购买的话,差不多也就三五两就可以拿下,毕竟薄利多销,那些个商人又不是傻子,寻常卖得贵,那是因为用的人少,可若是用的人多了,那价钱自然也就得便宜了。
真正花钱的,主要还是纸张。
以最便宜的网纸或是麻纸为例,一刀在几十文到百文不等,而再好一点的纸张,一刀甚至数两数十两的都有,而一个正常的学子,一年差不多需要消耗六七刀,勤奋一点的也就十刀左右。
这样算来,竟是十两都不需要?
差不多了,加上笔墨损耗,十两也只能说堪堪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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