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恳恳?谢志才?
众人闻言对李修涯这个说话略有不满,但又对饶过谢志才并无多大的意见。
毕竟当时的情况众人也都看见了,谢志才都差点与李烜一起被炸死,所以众人也自然相信谢志才与此事无关的。
而且谢志才好像在朝中的人员不错,李烜刚刚准允,便有朝臣应和,好像生怕李烜反悔一样。
只有谢志才自己是一点都不慌,因为他知道,李烜是不可能真的要杀自己的。
就算李修涯不说,李烜也会在判决之后加上一个但是,理由嘛,倒也差不多。
至于剩下的贺东韩吉等人,那就没话说了,斩首,株连,一个不少。
众人对此也没了太多的兴趣了。
“好,既然此事已经结束,就算是过去了,新年就快到来了,希望来年,我大燕会有一个好气象,众卿,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退朝之后,众人各自回家,而李康的事情也算是正式落幕了,今后燕都之中应当是无人再敢提起这个名字了。
第二日,校场。
虽然临近年关,不宜再动生杀,不过此事如此重大,李烜也是毫不犹豫下旨要先将杨宣等人斩了再说。
而李修涯作为主官,自然也得出席。
可怜李修涯冒着严寒搓着手,还得来送几人最后一程。
周围早已经围满了百姓,要来看看这杀头的好戏。
李修涯也并未耽搁,看看时间,便要下令。
却见校场之外传来一声,“刀下留人!”
李修涯看去,只见一个老妇人手提食盒来到。
“何人喧哗,带上来!”
差役将老妇人与两个年轻公子带上,三人见到李修涯便跪倒在地,“民妇杨秦氏见过侯爷,侯爷开恩,民妇与两个儿子只是想送夫君一程。”
原来是杨宣的夫人和两个儿子啊,李修涯自然答应了下来。
而谢志才也在此时出现,上前道:“侯爷,下官也来送儿子一程,可以吗?”
“谢尚书自便吧。”
“多谢侯爷。”
杨宣与他的家人且不提,谢志才来到谢心忌的身边,谢心忌见状叫了声,“父亲。”
谢志才微笑道:“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叫我父亲,也不枉我来送你。”
谢心忌苦笑道:“我失败了。”
“你注定会失败的。”
谢心忌闻言一愣,露出疑惑的神情。
犹豫了一下,谢心忌问道:“听说心衡也来燕都了,他来了吗?”
谢志才点头道:“来了,就在不远处。”
谢志才指了一个方向,谢心忌寻着望去,一眼便看见了谢心衡在招手示意。
随后谢心忌看见谢心衡身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眼一缩,露出震惊的表情。
“看清楚了吗?”
谢心忌愣愣道:“那是...?”
“嘘!可不能乱说啊。”
谢心忌回神,随后苦笑不已,“原来,他没死...”
“嗯,他一直都在谢家老宅,心衡陪着他调养身体。”
谢心忌笑道:“李修涯几次三番都跟我说父亲你不简单,孩儿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没想到,父亲竟是藏着这手王牌,那我谢家必然是长盛不衰了,只是父亲,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我?还任由我去攀附四皇子?”
谢志才道:“第一,他的存在不能暴露,否则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名义上,他已经死了。”
谢心忌点了点头,“第二,父亲并不喜欢你...”
“呵呵,我知道,父亲只喜欢二弟嘛,不过父亲倒也狠心三弟四弟的死,也是惺惺作态吧?”
“哼哼...”谢志才哼道:“一个家族想要昌盛,那便只能去其槽粕,而你三弟四弟便是这样的人。”
谢心忌叹道:“枉我自诩聪明绝顶,辅助四皇子与五皇子相争相斗多年,这争来争去的原来也是全无意义,真是可悲。”
“不,你很好,父亲好些时候都想将此事告诉你的,可惜父亲犹豫了,因为你投效四皇子太快了,父亲不敢冒险。”
这话倒是真的,谢心忌是谢家最出色的人才,谢志才怎能不器重?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谢志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谢心忌的时候,谢心忌便已经投靠了李康,故而也就没有这个打算了。
“原来,错都在我。”谢心忌说不上后悔,只是觉得可惜,笑道:“四皇子虽然倒下了,但是五皇子恐怕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既然二弟与他来了燕都,那说明陛下已经有了决断了对吗?
呵呵,五皇子与我们一样,经营了这么久,到头来发现原来只是一场空,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表情,啊,可惜我没机会见到了。”
谢志才沉默了片刻,道:“一路好走,别怪父亲。”
谢心忌笑道:“不会,父亲肯告诉我真相,我很开心,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也请父亲与二弟今后都好自为之,若是可以,别跟李修涯作对。”
谢志才笑道:“他现在可是太子少傅啊,我与他,是一路人,不会成为敌人的。”
谢心忌闻言哑然失笑,“说得也是。”
父子之间也算是交了交心,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谢志才这才转身与李修涯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校场。
李修涯竟然看见谢心忌在笑,也不知道谢志才跟他说了什么,不过也无所谓了。
“时辰已到,斩!”
“嘿...”
刽子手屠刀挥下,数颗大好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四溅,随后在冬日的严寒下迅速凝固,一地的鲜红。
谢志才双眼一闭,吩咐道:“去给你大哥收尸吧。”
“是。”
而在远处的阁楼之上,李康也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父皇,儿臣知错...”
在李康对面,李烜端坐着,面前还摆上了茶水。
“康儿我问你,父皇可曾经待薄于你?”
李康摇头,“父皇待康儿很好。”
李烜又道:“自从你大哥死后,你与旦儿,父皇都是一视同仁吧?是,父皇承认,父皇是故意让你们两人对立,以此达到朝堂平衡的目的,但是父皇对你们的关爱可从未有过半点虚假,最多,那个位置不是给你们留的,但是父子亲情也尚在的吧?”
李康黯然道:“嗯,别的不说,儿臣豢养死士,父皇并未计较,多次刺杀李修涯,父皇还是力保,甚至科举舞弊一案,儿臣也知道,父皇不会真的杀了儿臣,父皇待儿臣,很好。”
“很好?”李烜脸色一变,“既是很好,那你还要造父皇的反?你竟然是想杀我,杀你的父亲?”
李康大哭,不停叩首道:“父皇,儿臣知错了,知错了...”
李烜苦笑道:“朕也错了,朕错就错在,不该给你们希望,不该给你们暗示,不该给你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是父皇自己,一步一步的将你们推上了绝路,有今日之祸,也是父皇咎由自取啊。”
李烜心中何尝不懊悔呢?
李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李烜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若非是李烜之前的放纵与刻意的恩赏,恐怕李康也不会如此的骄纵自大,对皇位也不会如此的渴望。
李康哭道:“是儿臣的错,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教导,有负父皇的圣恩...”
李烜平复了一下心情,摇了摇头,叹道:“你知道朕为何要将你的生死交给李修涯吗?”
“是因为李修涯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
“不错,可你明明知道朕要重用他,但是还是几次三番的要陷害他,还有聂卿也是一样,他们都不曾主动与你作对,你却偏偏要加以谋害,但是结果呢?他最终还是饶了你的性命,若非是李卿体谅父皇,今日校场之上就会多你一个,你懂吗?”
“儿臣明白,李侯爷,他的确有惊世之才,儿臣知错...”
李烜看着李康一脸懊悔的模样,也是微微一叹,“罢了罢了,事已至此,父皇也是再也庇佑你不得了,去吧,去岭南吧,至少还能安平一生。”
“父皇...”
李烜起身,转头不再看李烜,只是抬了抬手。
魏权上前将李康扶起,“废王殿下,请吧。”
李康擦了擦眼泪,随后对着李烜深深一揖,“父皇保重,儿臣去了。”
李康下来楼,抬头看去,只见李烜正看着自己,心中更是无限伤心。
跪倒在地,叩头三拜,李烜这才登上马车,禁军护送,马蹄踩在松软的雪地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留下一串脚印。
很快,脚印也被新雪覆盖消失不见,连带着车队也消失在视线之内。
李烜远远的望着,神情一松,低声道:“回宫吧。”
魏权应道:“是。”
说着就要上前搀扶李烜,双手刚刚碰到李烜之时,李烜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陛下?”魏权大惊。
李烜苦笑一声,随后挣扎的起身,“朕果然有些坚持不住了啊。”
魏权勉力将李烜扶起,连声道:“老奴送陛下回宫,请太医诊治...”
李烜摆手笑道:“无妨,只是一时气血不顺,你知道的,老毛病了。”
经此一事,李烜也是大受打击,病情也在加剧恶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个冬天,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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