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异国男孩低垂下脑袋想了想。
他忽然抬头歪着脖子冲着安年吹了个口哨。
“我跟你没交集,本来也不该为难你,可谁让你让我的心上人受了那么多罪?”
“沈瑜兮?”安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故作轻松的套话。
对方挑眉一笑:“是个张扬有魅力的姑娘,只可惜她不喜欢我。我和她露水情缘好过一回,可是,女人,最是狠心。”
“她第二天就丢下我自己跑了,这一跑就让我足足找了大半年。”
安年似乎理清楚了一些头绪。
她记得许一承曾跟自己说过。
沈瑜兮是在国外怀孕的,难不成,是和这个人?
她下意识的,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了一句:“孩子,你们曾有个孩子的……”
果然,此话一出,对方眼中的神色忽然变得古怪。
他怀疑的眯起眼:“你在说什么?”
安年便如实将自己第一次见到沈瑜兮怀孕,以及沈瑜兮之后车祸流产的时候告诉了对方。
那个男人一听,几乎是暴怒!
“怀孕?她怀了我的孩子,居然从来都没对我说过。”
安年轻轻道:“至于这些,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我不好多说什么,你如果想知道更多,我建议你去问她。”
忽而,那男孩儿变得狂躁震怒起来。
他几乎是发狂般原地走来走去!
“该死的!我一直当她可怜受尽了欺负,可谁知道她把我耍的团团转!”
“说什么自己在海城吃尽了苦头,还因为你……被自己的哥哥给赶出家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沈瑜兮,你好样儿的!想要利用我……”
安年警觉着,她看似临危不乱,实则心底早已经慌成了一团,她站在原地一点点的恢复着自己的体力,原本酸麻僵硬的双腿也逐渐好受了一些。
她在心里计算着,她看好了自己要逃命时该跑的路线。
她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等着被人来救。
就带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心里盘算着的时候。
那孩子狠狠甩了一下自己顶着的满头金色头发,他湖水般碧色的眸子朝着安年扫过来。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此刻!
安年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凶狠,只怕他不像先前那样对她不存残害的心思。
她忽地转身拔腿就跑。
那男孩儿似乎从车库角落里,堆放着好几个酒瓶子的方向里拿起了一个类似于棍子一样的东西,他咬牙追了出去。
而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则是他今天天还没亮就空腹灌下去的。
安年大声的喊了一声救命。
也许是一个姿势被绳子捆的时间太久,她体力不支,双腿都在酸软着要倒下去一样。
身后的男人嘴里念着“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他身高腿长,几乎是很快就要追上安年。
安年已经拼命的跑了,就在那一刻,她闭上眼时,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人。
黑色的大衣下随便套着柔软的丝绸睡衣,他乱着头发朝着她跑来。
安年似乎还看到了傅擎深脸上惊惶震怒的表情。
人,或许都是一样的。
在危险来临时,会激发身体潜在的机能。
可在看到希望,看到光芒的那一刻,却又无比依赖,以至于忘了身体的爆发力。
还会不可控制的扑到对方的怀里……
也就是在那一刻。
傅擎深伸出手,他的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上安年的腰身将她护到了怀里。
他揽着她的身体,两个人错位,他的大掌几乎是强制性的将安年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
安年在毫无节奏的心跳声中,在傅擎深强忍着抿紧唇瓣,却在巨大的疼痛落下的那一刻,他唇齿间溢出的闷哼声中。
她听到傅擎深有些吃力的抱着她,身子很狼狈的踉跄着,他说:“别怕,我来了。”
宋朝带着人姗姗来迟!
当看到傅擎深高大的身躯倒在安年肩上的那一刻,他痛恨自己来晚了。
就是打了个电话,怎么就……
那金发碧眼的男孩儿喝醉了,他早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在看到男人后脑勺上,那漆黑浓密的发间涌出血迹之后,他后知后觉酒醒了。
他似乎闯祸了。
沈瑜兮哭着扒拉开围着傅擎深打电话的宋朝。
“哥……擎深,哥你怎么样啊?”她哭着跌坐在傅擎深面前。
她抬起手想要去摸摸傅擎深冷硬俊逸的脸庞,但那男人闭着眼毫无征兆的睁开:“滚!”
他薄唇里溢出冰冷的一个字。
沈瑜兮哭的泣不成声。
她不死心的想要再靠近傅擎深,安年却呲着牙宛如一只暴怒的疯狗一样红着眼冲着她嘶吼:“滚!沈瑜兮,你滚!他叫你滚你没听到么?”
沈瑜兮被安年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的整个人吓傻了。
宋朝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傅擎深的头部受到袭击出血,这样的创伤如果不经过正确的手法挪动、救治,他怕发生二次伤害。
安年也知道这个道理。
故此,她一只手托着傅擎深的头部,整个人细微的发抖。
傅擎深闭着的眼又睁开了。
安年在担心他?
他嘴角不自知的染上一抹弧度,他想要抬手,去擦掉安年眼角渗出的泪珠,可是,太累了。
他的头太痛了!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整个人都是晕眩的。
他虽然难受,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适。
他向来习惯了冷眼咬牙撑下所有。
所以此刻,他看着安年泪眼模糊,看着安年紧张自己,担心自己。
甚至撕破自己脸上淡然温柔的皮囊对沈瑜兮发怒。
他心里竟是高兴的。
他无耻的想着,这样的伤可以多受几次。
可这个思绪转瞬即逝,他看着安年为他哭泣落泪,为他心痛至死的样子,他又那么心疼……
他想着,他不贪心了,余生什么也不求,他只要安年回到最初,只要她岁岁平安。
傅擎深向来深邃漆黑的眸子睁不动了,他只是微眯着眼,语气轻轻的,嘴角挂着笑。
“别、别哭,我不疼。”
安年哽咽着,她嘶吼着询问宋朝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宋朝再次打去电话催促。
她便在低眉的瞬间,所有的强撑尖锐一瞬间破碎。
她又变得那么无助悲伤,她看着自己满手温热的液体:“可是……你流血了。”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安年重重的点头,在男人闭上眼的那一瞬,她沙哑着嗓子哭道:“傅擎深,你要长命百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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