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殊满腔的怒火以及后怕,都被郑纯的眼泪给浇灭了。
他怔怔地看着怀里的人,除了心疼,再无第二种感觉。
郑纯无声地哭着,没有抽泣,只任由眼泪默默地往下流淌,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砸在她自己的衣服上。
“别哭了。”顾十殊的声音也有点发哑。
是自己不好。
自己想事情太主观了。
在陈家的事情上,自己认为郑纯有薛自行的帮忙,能撑得起来。
在女儿的事情上,自己又认为郑纯心里太脆弱,万一先告诉了她,最后却没能让女儿平安回来,她会撑不住。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在想当然,从来没有问过郑纯一句,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十殊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又不知道怎么哄,除了一遍遍地让她‘别哭了’,再也搜罗不出第二句话。
可不知怎么的,他越是让郑纯‘别哭了’,郑纯就越是哭得厉害。
最后干脆哭出了声音,活像是被顾十殊欺负惨了。
顾十殊:“……”
一旁的秦时照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但又不敢随便插话,只能背对着他们,笑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可他耳朵还是竖着的,想听听顾十殊接下来怎么哄。
然而——
身后除了郑纯的哭声,其他什么都没有。
秦时照觉得奇怪,就回过头去看了眼,正好对上顾十殊焦躁抓狂的视线。
很显然,顾大总裁在跟他求救!
秦时照:“……”
虽然自己哄女孩子很有一套,可那是你老婆,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秦时照假装没看懂顾十殊眼神里的求救,正准备继续吹风的时候,顾十殊忽然给他比了个手势。
这、这是要给自己送钱?!
天降馅饼啊!
秦时照眼睛里都亮了,立刻上前一步,情真意切地对郑纯说:“嫂子,这里风大,我们先下去吧,薛自行也快急死了。”
一提到薛自行,郑纯就反应过来了。
她坐在这里吹风是因为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的原因多半在顾十殊和顾庭茂身上,跟薛自行没有半点关系。
让人家着急上火的,属实不应该。
郑纯连忙推开顾十殊站了起来。
顾十殊:“……”
靠!这叫什么事!一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居然立马就推开自己跑了!
秦时照也没想到郑纯会是这种反应,脸上的笑瞬间风干了一样,他也跟着郑纯转头就跑,还冲顾十殊喊:“那什么……我去帮忙开门!”
顾十殊:我想把你的脑子敲开!
……
薛自行的确着急,他甚至觉得,这种事情再来一次,自己怕是要急出心脏病了。
可他一句都没有怪郑纯,表示只要郑纯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然后,他又让郑纯先回去休息,公司的事情他会处理。
顾十殊和秦时照本来是要送郑纯回去的,但江穆打来电话,说京市那边出事了。
原本今天有个合同,需要顾十殊亲自去签。
详细条件是一早就谈好了的,但对方一看出现的人不是顾十殊,立刻就翻脸不认了。
江穆很惶恐、很自责:“抱歉顾总,是我没有把事情做好。”
顾十殊:“不关你的事。”
对方跟他第一次合作,本来就是冲着他的面子和顾氏集团的名声。
自己失约在先,也不怪对方翻脸。
只是……
秦时照见顾十殊眉头紧皱,就猜到事情不简单,问他:“怎么了?有猫腻?”
顾十殊点点头。
谈好的项目涉及上百亿,对方翻脸如此之快,除了因为他失约,很有可能已经找好下家了。
秦时照哂笑,“疯了吧?在京市除了你们家,还有谁能吃得下……”
说到这里,秦时照忽然停住了。
顾十殊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是啊,你们家。
顾家现在还不是顾十殊一个人的。
秦时照吃惊:“真的是你小叔?”
除了顾庭茂,也没别人了啊!
所有人都以为顾庭茂这两年修身养性,结果养出了几百亿?!
……
顾十殊在跟秦时照说话的时候,郑纯就站在门外。
她原本是上厕所去了,所以顾十殊和秦时照的言语之间没有遮掩。
等到两人发现门口有人,郑纯已经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秦时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就剩下顾十殊和郑纯,前者看着后者,眸光深深。
郑纯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她淡淡说道:“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顾十殊:“我不忙。”
郑纯:“但是我有点忙。”
顾十殊:“……”
她忙什么?薛自行不是让她先回家休息么?
郑纯:“我去半山那边看看爷爷,晚上还有个饭局。”
“跟谁吃饭?”
“丁罕。”
顾十殊直接笑了,上前一步,沉声问她:“上了个厕所,就跟丁罕约好了吃饭?”
“是啊。”郑纯毫不避讳,刚哭过的眼睛还有点红,眸光流转间却格外地勾人,“丁罕温柔体贴,丁家在岭南也有钱有势,这么好的对象,我当然要抓紧好好发展。”
自己刚回国的时候,他一会儿陪苏安娜吃饭,一会儿陪李飒逛街,后面还跟郑心妍也吃过饭。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可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郑纯继续道:“顾总别忘了在天台答应我的事,我明天就会让人去把小叙接过来。”
顾十殊:“我要是现在反悔呢?”
他语气很淡,又似真似假,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纯也没精力去揣摩,直接就怒了,“顾十殊,你出尔反尔!”
“我没有。”顾十殊仍旧淡定,眉眼之间藏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我只是假设。”
“我不管你是不是假设,反正我明天就去接小叙!”
顾十殊点点头,却又朝着她逼近。
郑纯下意识地往后退,直至退到沙发那里,后面没路了。
顾十殊倒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双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将她完全笼罩于自己的胸膛:“担心我?”
她听到了自己跟秦时照说的那些话,想让自己早点回去处理京市那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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