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朝堂之上枉言,你可知是何后果?”
“如此贼逆不除之而后快,你要陷我大汉于危难中不成?”
他这一声不然,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众人恨不得提刀砍了他。
“肃静,让父话都没说完尔等就如此,除贼?”
“尔等谁能除?”
刘宏多数时候只顾享乐,什么都不管,这会儿脑子又像开窍了一样,一句话怼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也不想想,朝廷派不出兵,导致各处叛乱是谁的问题。
天灾人祸可以渡,昏庸谁也渡不了。
“让父有何高论,尽管说。”
刚怼了文武大臣,刘宏转头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他相信张让能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是陛下。”
“众位大臣也看过奏报,那赵泰可有劫掠百姓,以致生灵涂炭?”
“可有拥兵数万而霍乱除常山郡外之地?”
“他非但没有,还吏治清明为我大汉分忧,何来窃国之说。”
张让捡着好的说,就是不说朝廷城池被攻占的问题。
怼了大臣,张让又恭敬的转身对刘宏一礼。
“陛下,那赵泰虽有过错,然其才能出众,不以兵势而掠杀强夺,定是心向大汉才会如此。”
“不若依臣之计诏安,自此为我大汉臣民,叛乱之事必烟消云散。”
“还请陛下下旨诏安。”
被打脸那肯定不行,要不然不就成了他是蠢才,之前说的再好,他现在不支持自己的观点,那更加让人耻笑。
反正他现在抱着的理念是,朝廷已无力征伐,那赵泰又有本事,把他变成自己人不就行了。
而且诏安后也不会出大问题,名声这方面也站得住脚。
弄得天怒人怨,生灵涂炭的叛逆肯定不在诏安的行列,这种贼逆诏安后朝廷威望就得大减。
赵泰多好的人啊,自成势以来就不到处作乱,也没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哪怕攻下了一个郡也是好好治理,除了自称黑山义军,他自己是连将军称号都没给自己封。
说他心里没有大汉朝廷,张让都不信。
说服别人的最高境界,是连自己都骗,张让是越想越有道理。
诏安这样的计策一出,就仿佛给刘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没错啊,打又打不过,怎么都拿对方没办法,那把他变成自己人,叛乱不就没了?
天下太平之后也就没人再来烦他了,都是自己的臣民,哪还有什么叛逆。
典型的打不过就加入,至于诏安后出问题,那能有什么问题,天下太平就好了啊。
“让父所言有理,那此事就交由让父去办,尽快为朕平息叛乱。”
刘宏满女人都是脑子,一听有解决办法就不管不顾,只要能让他自己好好享乐就行。
就好像之前大发雷霆,怒不可遏的不是他一样。
三分钟热度?那不是已经过了两三天吗?何止三分钟。
“退朝。”
刘宏大袖一挥,也不管下面的大臣说什么。
在一片陛下不可,毁大汉之基的声音中结束了朝会。
听你们这些人聒噪,哪有宫里的美人声音动听。
“恭送陛下。”
张让礼毕后看着朝中百官,不屑的哼了一声后向刘宏追去。
这些人哪懂皇上的心思,能解决问题又讨皇上欢心,还得是他们这些天子近臣。
没过多长时间,从雒阳到常山的诏安圣旨,跟一应事物就在小黄门的携带下往常山而去。
赵泰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正在真定县府衙里跟一众手下商量事情。
而真定,被赵泰改为了常山郡军政首脑中心,也就是太守府,或者郡守府一样的存在。
“如今常山各县已纳入我等掌控之中,说说各县情况如何,可有不妥之处?”
尽管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常山郡,但要做的事情可比之前多多了,赵泰需要过问的事情也随之多了起来。
“不妥之处到是没有,各县官员虽有离职不出者,但那也只是少数,甚至在不知道明公是何打算的情况下,官员做事都勤勉了许多。”
“那各县士卒如何?”
在赵泰还没对各阶级动手之前,他那什么都不回应的态度,就像一柄剑悬在所有人头顶。
历来成事者都离不了他们,反正无论怎么样,只要赵泰没对他们动手,那就耗着。
同时做事勤勉一点,让赵泰看到他们的用处,相当于给赵泰提醒。
看,我们给你治理地盘,是不是很得心应手?
不过要是你让我们不开心,离了我们你还能靠谁。
认真做事是为了让赵泰开心?捧着赵泰?
那就纯粹是想太多,认真做事是为了突出他们的作用,让赵泰知道没了他们就玩不转。
看得见的刀兵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能在黑暗中看到兵器反光又隐于黑暗。
哪怕什么时候刀伸出来砍人,都不知道刀是从哪来的。
这种看着勤勉,实为突出存在感还带有威胁意味的手段,赵泰看明白了也没当回事。
主动权在他手里,只要没把这些人给逼急,他们就不敢搞一些明显的小动作。
他最关心的还是军队,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军队都是一个势力最强也是最后的底牌。
“明公令韩将军屯军行唐,高将军屯兵赵县,扼守住常山进出要道,此事已经妥当。”
“唯有周将军受命坐镇后方,整顿各县士卒还需要时间,但想来也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整顿完毕。”
内政跟文官可以先由现有的官员担任处理,唯有各地县尉,掌管一县士卒的官员必须是赵泰的人。
且有许多除县尉之外的关键位置上,赵泰都把那批官员实习生安插了进去。
“常山郡府库中钱粮器械等物可充沛?”
说起这个,齐周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府库到不完全是空的,只是少得可怜。
只能勉强维持住各县运转,但要说发军饷,那就太难为人了。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吃都只能勉强够吃,更别说招募新军,训练士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周才发现,之前在黑山每天训练军队,还能让百姓干活按劳积攒工分,去换粮食等物资。
什么粮,布,压根就不用去担心,那是他觉得最轻松的日子。
现在一对比,这常山郡过的日子比流浪汉也没好到哪去。
府库空虚是赵泰早有预料的事情,不然百姓怎么可能会在赵泰扔出新政策的时候那么开心,以至于连乱子都没生过。
政策很高级吗?实际上很浅显。
那就是轻徭薄赋。
汉朝的税收制度其实并不复杂。
比如土地税,施行的是十五税一,三十税一,到这汉末三十税一是定数。
打个比方就是收获三十斤粮食,只需要拿出一斤来交税。
很低吧,那如果还长达十多年不收税呢?
都这样了百姓为什么还会活得那么惨,乃至是卖地去当奴隶,饭都吃不上。
除了这是东汉末年的原因,还因为繁重的力役跟兵役制度,还有别的税,都是造成现在天下大乱的原因。
首先男子服兵役在汉朝是种强制性国民义务,就是每个男子到了合适的年龄必须当兵,谁也跑不掉。
全民皆兵嘛这没什么大不了,可要是当兵没钱拿,还得倒贴进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要是到首都服兵役,那就很舒服,待遇很优渥。
第二种是边关地区,去戍边只需要待三天时间就可以回来。
不过因为交通不便,来回的时间都是半年往上,期间来回旅费,食宿自理,朝廷不负责。
古代农耕社会,男子是重要的劳动力,这一个来回倒贴钱不说,还影响自家种植。
第三种在地方服兵役,尽管还是倒贴,但相对来说好一点。
但还有力役,每个公民每年要抽出一个月时间,为国家无条件做各种义务劳动。
纯义务性质,国家不花一分钱,所有花费都由民众自己负责。
你以为这就完了?兵役也就这样?除了第二种外别的都还好?
但要知道,这兵役是从二十三岁不断循环到五十六岁才结束的。
种地?哪来的时间去种地。
还有人头税,一种对未成年人征收,称口赋。
一种对成年人收,称算赋。
从几岁开始收那得看当权者的意思。
还有就是女子在十五至三十岁没嫁人的,要加收五倍的算赋。
单身要交税的。
人头税基本上是从七岁开始交,但到了刘宏这里,从一岁就开始收,百姓连孩子都不敢生。
土地税虽然低了,但各种税跟兵役力役相加,哪还活得下去。
交不起税就要沦为官奴,给官府衙门当苦力,待遇差就不说了,人头税还得交双倍。
那还不如卖身当奴隶,人头税两倍也有地主豪强出。
卖身了没自由,活也特别多,但至少活得下去啊。
私兵哪来的,土地兼并哪来的,还不是被逼的。
所以有的时候不是世家豪族有问题,是国家有问题。
赵泰没有扩军,但兵役的制度却改了。
力役也不是义务劳动,是给钱的,哪怕不会很多,但至少也不能让人亏了不是。
口赋上调到十岁开始交,规定十七岁成年,就这些东西改一改,百姓哪个会不笑。
吏治清明,说起来难,实际上对古代百姓来说再简单不过。
正在赵泰大搞改革,只等各县军队整顿好就拿世家豪族开刀,解除阶级制度,破开土地兼并的时候。
朝廷的诏安队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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