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一刻钟弹指而过。
时间到!
结果出来了:双方皆大欢喜。
想通了的段子成起身一揖,表示自己愿降。与此同时,他还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那些被拘在牢的侠客,以同为齐大人驱使效力。
这是投诚的‘投名状’?
嗯,想法不错!
值得表扬!
既然人家表现出了虔敬的诚意,那自己也得拿出点所谓的信任感来。
于是,齐誉做出了郑重承诺:归降的众侠客,仍为你一手指挥,不容他人插手。
“齐大人,这…有些不妥吧?”
“呵呵,有何不妥,你受之便是!”
“……”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或许有人说了,齐阿瞒这也忒武断了吧,万一这厮以后反水,今天的此举岂不成了与虎谋皮?
诸君勿忧!
现在的齐誉早已不是昔日的阿瞒,又怎会没有自己的深入考量呢?
此话怎讲?
于事实上,齐誉是深入了解了段子成的谋事动机后,才做出的判断。
即,他为什么会来到琼州,又为什么会谋害自己。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还要从他被迫致仕时开始说起。
在下野之后,他终日郁郁寡欢,悔恨自己当初时的心软和不作为。
自打坐上了次辅的高位以后,他就开始刻意地收敛自己,以免成为众目之矢。是的,再忍上两年,钟义就要致仕了,到了那时,自己就可以顺利地爬上首辅之位。谁曾想,这个计划最后却是落空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使用毒计干掉政敌!
唉,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半身不遂的中风后遗症患者,不可能再受到朝廷重用了。他于感慨之下,便给自己起了一个残木居士的‘号’。
一个残字,却是直接道出了他的悲惨心声。
当下仕途已尽,就应该考虑其他方面的出路了。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泛起了笼财的务实想法:做买卖,赚大钱!
身居过高位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琼州的发展潜力,其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地儿,已经完全放开了海禁。
然而,在他实际来到琼州之后,却发现这里的情况与他想象中的大为不同。这么稳定的治安环境,哪有条件走私火器和倒卖私盐呢?
要么,去做其他类型的商业贸易?
也不妥,根本拼不过当地这些有经验的商贾。
既然没有投巧之机,不如先就潜伏下来,然后伺机而动。于是,他便及时调整策略,改为招募和豢养门客,以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
前任内阁次辅的名头真不是盖的,不过半年时间,便有一众侠客慕名而来,并尊奉段子成为主,以供驱使。
有了实力之后,段子成便起了除掉知府齐誉的想法,这人一天不死,自己的财路就一天打不通畅,实在憋屈的很。而恰巧就在此时,钟义之婿殷俊南下来到了琼州之地。
若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令段子成恨之入骨的人,那定是钟首辅莫属,他之婿,自然而然也在痛恨范围之内。
不如……动手?
在除掉齐誉的同时,顺便也把殷俊干掉。
善!
于是,便有了之后这一系列的博弈。
齐誉听后笑笑,并打趣道:“段先生欲寻取财之道,何不直来府衙找我索要?就凭咱俩的昔日情分,我也不可能断然拒绝呀!”
段子成却是苦笑说道:“段某想做的乃是走私买卖,怎能朝你一方守牧公然索要?所以,我才起了杀你之心。”
当下话已说透,二人也就冰释前嫌了。
此时再说那些打打杀杀的往事,已如胡侃的谈资而已,无人介意。
齐誉仰天打了个哈哈,旋即又正色说道:“不瞒段先生说,我最近想要投产一个女装工厂,不知你家的大公子愿意入股否?”
“女装?”
“不错!”
“……”
借着这个话茬,齐誉便把自己的旗袍计划说了出来。
他言,就当下来说,兴办制衣厂的两大条件已然成熟,随时可以启动。
哪两大条件?
且看:
首先是所需的厂房。
这一点完全不必担心,自去年开始,工房就不间断地建造工厂设施,当下已有现成的可用,并不需要等待时间。
还有就是关于机器设备的问题。
对于此,齐誉打算借鉴前世里的脚踏缝纫机并进行仿制和改装,以完成未来的批量化作业。虽然还远远达不到理想效率,但也远胜传统工艺的一针一线。
脚踏缝纫机?
这能实现吗?
应该……差不多吧。
你想,马汉可是研究精细活的钟表匠出身,这种器械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真若不行,就再甩两块金砖激励一下。
唯一担心的只有履带问题,这才是马汉亟需解决的技术性难点。唉,如果现在有橡胶可用,那就变得好办多了。
想到此,齐誉不由得朝着遥远的东南方凝望了一眼。
对于制衣厂的投产计划,段子成听得是非常仔细,他在暗作分析之后,便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桩买卖不仅可行,还暗藏着偌大利润。
这简直就是白送给自家儿子的一份产业。
识抬举,乃是聪明人的基本觉悟。
段子成曾为前任内阁次辅,又岂能不精于人情世事?
故,他躬身谢道:“以后,段某就仰仗齐大人您了!大人若有什么差遣,尽管驱使便是,老夫一定在所不辞。”
“哈哈,太好了!我得先生,如鱼得水,真乃人生之幸事也!”
……
对于齐誉而言,收服段子成确实是件好事,让自己如虎添翼。
然而,彭文长却不这么认为。
“大人,段子成乃是阴险狡诈之辈,像他这等奸佞小人,你为何还要重用呢?”
“夫子莫急,且听我细说……”
奉了茶后,齐誉才顺着条理,与他解释说道:“此人行事确实有些阴毒,然而,我却是偏偏看重了他的这一点。”一顿,他又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就当下来说,咱们琼州的发展已经大步迈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登上世界的舞台。”
彭文长点头回道:“嗯,现在已有外洋商人慕名而来,不久将会更甚,登上世界舞台的说法确非虚谈。”
“那,夫子可知,在和洋人打交道时,不仅要有自身的实力,还要擅用一些非常规的章法,而段子成,就是这样的人。”齐誉笑道。
彭文长想了想之前的那位安德烈,便捋须点头说道:“不错,对于化外蛮夷,确实不益以孔孟之道与之讨论,非常规的章法最为适合。”
“呵呵,夫子所言甚是!”齐誉背负着双手,一边踱步一边又道:“我说一个假设性的场景,如果哪天,咱们跟外洋之间起了军事冲突,需要出军抵御,这个段子成就是个难得的统帅之才,以他的眼光和高度,定可委以大人。”
这并不是齐誉有意地抬高段子成,而是这人确有水准。
开玩笑,堂堂的一国次辅,怎么可能会是庸俗之辈呢?国之经济、政治、财税、军事,哪一样不是烂熟于胸?
所以,只要他不生异心,就可以受到重用。
齐誉淡淡一笑,道:“赠他的那份产业,表面上看起来不错,实际上却是一道绑住他的枷锁,有此束缚,他还能生出什么异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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