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海之言,虽然有些偏激,但,阐述的却是事实。
如果真能做到早一步革新贡院的话,怎可能遭此祸端?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没能做到事前的诸葛亮。即使仅做了半分,也不致于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皇帝难掩心中的失落,一边感慨一边问道:“难道说,在小友眼里,今上就是这么的一无是处吗?”
“也不尽然!”郭春海摆了摆手,中肯地说道:“适才你也提到了,天子他安内攘外,奉行三不之策,这些全都是他的好优点。除了如上,他还办对了一件重要的事。而这事,不仅意义重大,而且影响深远。”
“哦?是什么事?”皇帝闻言奇道。
“无他,就是将齐大人发配来了琼州,并赐予了他自治之权,若没有此举,哪会有琼州的今天?”郭春海很客观地作评道。
唉……
不管承不承认,事实都摆在那儿呢。但凡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想到此,皇帝心中不禁黯叹道:看来以后,还得尽量地重用一下齐誉,让他头生产队的带头驴,继续地给朕耕耘拉磨。
在上次时,他曾因心灰意冷而轻言致仕,也幸亏自己当时没予准允,否则,岂不是要后悔了?
除了他之外,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琼州才子也要适当重用。就比如说,今科的进士陶辞和赖达源,他们就可以进入到翰林院里加以深造。
这俩人皆发迹于琼州,见多而识广,定会为传统朝堂带来不一样的全新风气。
在辞别了郭春海后,皇帝便挂着漠然地回到了道德宾馆内。
吴晚荣感觉挺奇怪的,为何圣天子来时兴致冲冲,而返时却是情绪低落呢?
莫非,是那个小孩子招惹到他了?
猜不到呀!
至于皇帝在思考什么样的人生,咱们暂且按下不表,现在只书京城内所发生的诡谲风云。
在天子离京后,朝堂上曾出现了短时间的轻微震荡。
不过很快,就被内阁成员们给稳下来了,各种政事井井有条,各项工事有序不乱,皆运行得当。
然而,却有两个冷不丁的突发,打破了这片平静。
首先是,天子临行前钦定下的两大太监,即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他们两个人才配合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突然地折去了一翼。
也不知咋的,秉笔太监竟然突染怪疾不治而亡了。
如此一来,时任掌印太监的三德子便顺理成章地来了个一肩双挑,同时兼任了两职。
此乃是宫廷内事,内阁成员们不方便参与干涉,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公公从弯腰待人变成了昂首阔步。
算了算了!
反正陛下不久即归,届时再作计较也不迟。
谁知,这事才稍稍平息,又有一则怪事被爆了出来。
说,年方弱冠的大皇子在宫内嬉戏时,不幸坠井而亡。
他虽为长子,但却为庶出,所以按照份量来算,他还要排在二皇子李宏裕之后。
常年低调的他,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除了大祭祀时偶尔见到外,平日里几乎听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居然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政客们皆认为,此事之中必有蹊跷。
若再结合秉笔太监突然暴毙综合来看的话,在这事情的幕后,极有可能存在一个主导的黑手。
可是,皇帝眼下不在,又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殷俊挺身而出,他愤怒疾呼,必须要彻查此事。
他建议,由宗人府负责牵头,再配以大理寺、都察院展开联合调查。原则就是,无论查到了谁的头上,都要严肃处置。
然而此举,却遭到了宗正李作逸以及内阁首辅梁英忠的齐齐反对。
他们所给出的理由是,皇子的死,明显是属于意外夭亡,哪有什么蹊跷的迹象?咱们做臣子的,应设法消除不良影响才对,岂能借题发挥故意渲染呢?
由于双方争执不下,最后也只得暂时搁置。
事后,殷俊特地找到了自己的岳父进行请教,询问在这其中,到底有无猫腻的可能。
钟义先是感慨了一阵,后表示说:可重点关注尚存的三皇子的近况,他若出现意外,此事必为立储暗争。若是安然无恙的话,那大皇子的死就有可能属于意外。
今上的女儿非常多,可膝下的皇子却只有仅仅三个。除了排行老二的李宏裕外,还有就是一个弱冠的大哥以及一个年幼的弟弟。
如今,大皇子溺亡,三兄弟只剩下了其二,若再有人出现意外……
殷俊早已不是昔日阿蒙,他只是略略一品,便晓得了岳父的暗指。
察觉到诡异的他,立即找到了妹妹,并嘱咐她说,在最近一段时间,勿要让齐霄进宫,如有太监传唤,就以抱恙搪塞之。
殷桃见事态严峻,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目前,贡院的建设已近尾声,不去伴读的齐霄,立即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
于是,殷桃便建议说,不如趁着这个空暇多去走走亲戚,也好拉近一下双方的感情。
尤其是与孟岚山之孙孟雪松,以及周春生之子周峻茂的之间关系,更要多加交错。要不然,怎能称得上是通家之好呢?
果然,这一来二去的,三个孩子就逐渐熟络了起来。
且说这一日,殷桃带着齐霄来到了周春生家串门。
由于二舅母曹氏目前已经回到了永川老家,所以其儿媳姚氏,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
对于此女,殷桃是没有半点的好感。
她曾听夫君提起过,说这个女子见识短浅,小肚鸡肠,算不得是贤惠之人。
据说当初,夫君还竭力反对过她与周表弟之间的婚事,可后来,耐不住周春生他一厢情愿,这才勉强定了下来。
而且因为她,夫君还曾蹲过顺天府的大狱。
或许是由于印象不好的原因,所以殷桃并没有给她过好脸色看。
而这个姚氏,似乎还有点倔的,居然也对殷桃摆起了冷脸。
简言之,双方很不热乎。
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
才一进门,姚氏便笑宴宴地靠上前来,“嫂子呀,家里头刚好有永川老家捎过来的土特产,我拿上一些给你尝尝?”
嗯?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殷桃放下了手里的礼物,淡淡道:“看你这样子,莫非是有事求我?”
“呃……并无事!”姚氏先是一怔,而后连忙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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