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靠在锦垫上,坏笑出声。
小家伙放了心,嘟着小嘴白她一眼:“皇婶婶好坏。”
杜若将一朵蒲公英塞到他怀里:“哎呀,不好,皇上肚子里长蒲公英了!”
“才没有,是皇婶婶长蒲公英了。”小家伙也有样学样地抓着蒲公英往她怀里塞。
一大一小在宽阔的车厢里滚闹成一团,沈芳洲盘腿坐在桌子后面还是躲不过。
一会儿这个碰到他的脚,一会儿那个顶到他的桌子……
朱砂笔侧划过奏折,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笔痕,沈芳洲抬手挥开飞到脸前的蒲公英,将笔摞在笔山上想要发作,目光落在笑闹的人二人身上,却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母亲和儿时的自己。
至少,他还在母亲身边十几年,这孩子比他还要可怜几分。
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再批奏折的,拧着眉毛,男人将后背放松靠在锦垫上将目光从桌案上移开。
风从窗外掠进来,带着新鲜的草香和泥土的气息。
车厢里,飞扬起来的蒲公英被吹得满世界都是,听着二人的笑闹声,沈芳洲也仿佛光阴逆转回到西北,回到那个无忧无虑向母亲撒娇的日子。
因为奏折带来的坏心情似乎渐渐散去,看到一团飘在自己面前的蒲公英,他轻轻鼓腮,将蒲公英吹散。
杜若用手指捅捅楚南睿的腰,向沈芳洲扬扬下巴。
楚南裕转过脸,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小嘴一扬。
原本,皇叔也爱玩儿。
那个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个严厉的皇叔,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不知不觉得就觉得与他又亲近几分。
正午时分,大军在先锋军看好的营地停下。
楚南睿早已经按捺不住地跳下车,一直闷在宫里的孩子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不住好奇地向着杜若询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沈芳洲也下了车,舒展一下久坐的腰身,目光却一直盯着二人的背影不敢有半点松懈。
午饭后,大军继续前行。
楚南睿和杜若玩闹了一阵,躺到靠垫上给杜若背诵太傅要求他背诵的诗文。
背着背着,两人都打起哈欠,互相依偎着睡着。
沈芳洲伸过胳膊,展开毯子帮二人盖上,注意到杜若头发上沾着的蒲公英,他伸过手指,轻轻帮她摘下来,目光下移落在女孩子的唇角。
临出行前几日,他最为忙碌,每天都是披星戴月,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几天都没有亲近过。
女孩子粉唇微分,格外诱人。
他弯下身去,人还没到杜若,睡在两人中间的楚南睿被他衣袍蹭到脸,翻个身抱住他的小腿,沈芳洲皱着直起身,正准备将小家伙拉开,就听小家伙低低喃喃地开口。
“父王,儿臣……好想你……”
男人的动作一僵,斜一眼那张倚在他腿上的小脸,他不屑地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将腿收回去。
午后时分,车队顺利来到此行的第一站驻地——
天福行宫。
皇辇行入宫门,在专供皇上居住的殿宇前停下。
楚南睿和杜若都已经睡醒,太监和宫女挑起车帘,两人整理好仪容准备下车。
沈芳洲理理衣袍,准备将两腿收回来。
左小腿沉重如灌铅,一阵酸麻涨痛。
被小家伙当枕头抱了一路,他早已经腿麻了。
不想在外人面前,显出自己的狼狈之态,沈芳洲咬着牙忍着难受不动声色,假装收拾着桌上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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