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雅观察着苏阮的表情，回道：“嗯，我从它那里知道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那小年知道你是重生的吗？”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直接挑明了，直接说了“重生”这两个字。
苏阮点了点头，“他知道。”
陆之雅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那他有什么反应？”
提起重生这件事，那能说得也就很多了。
不过苏阮并没有将那些复杂的事情说出来，而是反问道：“陆星主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
陆之雅沉默了两秒，叹了一口气，“我从恶兽的记忆中看到了一场爆炸。”
苏阮正了正神色。
她所说的爆炸，应该就是那场毁灭了本源世界的爆炸。
那场由陆时年亲自主导的爆炸。
“嗯。”苏阮低低应道。
“画面中的你，是飘在空中的。”陆之雅定定的看着苏阮, “那个时候你已经是精神体状态了。”
她的语气笃定，显然十分确定这件事。
苏阮回视着陆之雅的眼神。
“是。”她没有隐瞒，“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死了。”
“所以那场爆炸，不是由你造成的。”陆之雅接过她的话。
“我在那画面中看到了王座的一角，那上面坐的，是小年对不对？”
苏阮又点了点头。
陆之雅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表情越发复杂了。
“所以……”她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响之后才说出后面那句话，“那场爆炸，是小年造成的？”
换言之，毁灭了本源世界的人，就是陆时年。
苏阮见陆之雅的表情有些不对，带着一点担忧问道：“你还好吗？”
陆之雅毕竟是陆时年的母亲，尽管现在的陆时年并不认她，但无论怎么说，她也是他的母亲。
苏阮虽然不太掺和陆之雅的事情，但眼见着她脸色不好, 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更何况, 这段时间以来，还是多亏了她照顾。
陆之雅脸色苍白，是那种近乎于透明的惨白。
在光之下，几乎都能看到那皮肤之下隐隐流动的血管。
“我没事。”陆之雅笑道，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走到那一步。”
“当年……”陆之雅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有些听不见了。
“当年我做了很多错事。”
她缓缓讲述着过去。
这是苏阮第一次知道，原来好像无坚不摧的陆时年，竟然有着那样残忍的过去。
当年陆之雅和秦承之间还存在着一段替身虐恋，尽管那只是一个误会，又或者是年少轻狂的秦承分不清楚崇拜和喜欢之间的区别，误把对苏含景的崇拜当成了喜欢，所以才会有了白月光和所谓的替身。
而那个时候的陆之雅，也不懂什么叫喜欢，或者说，“喜欢”这两个字, 在帝国人民的心中, 是不存在的。
年轻时的陆之雅只觉得秦承很好, 所以她想要得到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但人心易变，她也不信联邦人民口中的“爱情能胜一切”，所以她耍了很多小花招，让秦承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与悔恨。
发现自己怀孕后的陆之雅离开了秦承，到了其他星球生活。
但她忘不了秦承，她想让他永远记得他，所以在年幼的陆时年耳边，总是絮絮叨叨着“喜欢是占有”与“爱是强迫”。
尚不通人事的陆时年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差不多在陆时年八岁的时候，陆之雅二十八岁，收到了来自于帝国这边的消息，她需要回帝国继承万灵星，成为万灵星的星主。
可她还没有得到秦承的心，怎么甘愿回去？
所以她利用了陆时年。
在那个血月，她利用自己的天赋分裂出了替身。
当着陆时年的面，化为了血雾，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她要他记得他的母亲是如何“死亡”的，他会因为她这个母亲的死亡恨自己的父亲，长大后的他也会去报复他的父亲。
而他的父亲，那个叫秦承的男人，只要一看到陆时年的脸，就会想起她来。
秦承会永远记得她，永远。
如此偏执又疯魔，残忍又不讲道理，毁了太多原本应该是美好的东西。
苏阮听着陆之雅的讲述，突然想到古文化中的一句话。
【有些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被陆之雅洗脑的陆时年对爱的理解是占有欲强迫，是骨子里的疯狂与偏执。
亲眼看到母亲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在自己面前死亡，让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父爱。
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哪怕现在的陆时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这些记忆都会永远停留在他的脑海中，永远也抹不去，也无法释怀。
苏阮长睫轻颤，对这个她向来敬重的陆之雅第一次说了狠话。
“你真该下地狱。”
她没再看她，略过她，匆匆往外走。
陆之雅看着她的背影，原本苍白的唇渗出一点点血来。
小光团从她身后飘了出来，担忧的说道：“雅雅，你的身体……”
“阮阮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啊？雅雅你明明很好的。”
陆之雅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做错了太多的事情。”
“得到惩罚是应该的。”
也许，这五大主星的核心被污染却唯独只有万灵星的核心只有吸食她的心头血才能保持活力便是对她的惩罚吧。
“灵灵，我有点后悔了。”她轻声道，“后悔爱他了。”
“爱”这个字太沉重，不该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灵灵不理解的歪头，“灵灵不懂，但我知道雅雅是世界上最好的雅雅。”
陆之雅低笑一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灵灵。
指尖离灵灵只有一厘米的时候，黑暗骤然来袭。
意识好像被不知名的黑暗所吞噬，那黑暗如同狰狞的凶兽，要将她吃个干净。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陆之雅恍惚间听到了灵灵那担忧的声音。
“雅雅！”
随后，世界归于一片寂静，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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