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着奥莉薇亚的讲述,伯洛戈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凝固,整个故事的脉络和他猜想的差不多,但当真的呈现在伯洛戈的眼前时,伯洛戈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不知道该如何为奥莉薇亚定罪。
她确实犯错了,但也确实在努力弥补,只是奥莉薇亚的努力,和忤逆王庭崛起的速度对比起来,显得是如此渺小,以至于,忤逆王庭已经反过来追捕着奥莉薇亚,她只能东躲XZ,狼狈不堪。
“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需要你的。”
伯洛戈向奥莉薇亚提出要求,她身上最具价值的并非是守垒者的力量,而是高纯度的夜族血脉,以及对夜族历史的了解。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试图与你们秩序局合作。”
奥莉薇亚的情绪恢复了稳定,声音变得清冷,像是一阵微凉的晚风。
与秩序局合作,对于奥莉薇亚而言,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按照世人对于夜族的态度,无论事态最终走向什么方向,奥莉薇亚都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善终,作为不受《破晓誓约》束缚的夜族,自己可能会被秩序局监禁在暗无天日的黑牢里,也可能被软禁在某个城堡中,最糟糕的情况则是被晒死在正午烈阳之下。
“你现在应该也很害怕吧?”伯洛戈突然又试探起了奥莉薇亚的内心,“与秩序局合作的话,你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惴惴不安,不清楚自己被利用后,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伯洛戈再次猜中了奥莉薇亚的内心,但这一次她非常平淡地回应着,“猜到了,但我无所谓的,就当我犯错的代价吧。”
面对那诸多的可能,奥莉薇亚变得勇敢起来,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你真不像瑟雷的女儿,甚至说,不像维勒利斯家的人,”伯洛戈评价道,“我一直觉得,夜族的本性就像瑟雷自己评价的那样,不敢直视命运的胆小鬼,所以为了避开那些注定的命运,他们什么都愿意付出。”
就像一切开始之前,夜王为了避免死亡的命运,选择用银器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向魔鬼献上自己的血脉。
“别太悲观,结束之后,你大可躲进不死者俱乐部里。”
伯洛戈知道奥莉薇亚在担忧些什么,他提议道,“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
奥莉薇亚无奈地笑了起来,“不死者俱乐部,你让我和那个混蛋待在一起,还不如杀了我。”
“这倒也是。”
伯洛戈已经明确地意识到,瑟雷与奥莉薇亚这父女俩,有着近乎无法调节的矛盾,这矛盾尖锐到,她宁愿来找自己、秩序局合作,也不愿去面对她的父亲。
也可能是奥莉薇亚已经找过瑟雷了,只是以瑟雷那颓丧的性子,他一定是说了一堆不着调的烂话,试着向奥莉薇亚展示自己那廉价的父爱,但在奥莉薇亚提出对抗忤逆王庭时,又一副耳朵不好使、听不太清的模样,转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去逃避本应承担的责任。
伯洛戈可太了解瑟雷那个混账了。
“你对我隐瞒了一些事。”
伯洛戈在高塔内穿行,朝着宴会厅的方向折返,他已经能听到隐隐的交谈声,一路上还有侍者与自己擦肩而过。
不必担心奥莉薇亚会暴露,她自身的秘能本就善于隐匿,而在以太遮蔽这方面,从刚刚的对话里得知,奥莉薇亚已经将其磨砺至极境之中。
奥莉薇亚是阴影里的刺客大师,可惜对上了伯洛戈这个麻烦的不死者。
“为什么你的阶位才是守垒者?”伯洛戈问起其它的事,让压在两人头顶上的阴云缓和一些。
“你的问题好蠢。”
伯洛戈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
永夜帝国未曾覆灭时,奥莉薇亚有着无穷无尽的资源支撑着她,可在破晓战争后,过往的辉煌一并化作尘土,曾经强大的夜族,也只剩她孤身一人行走在世间。
作为一名没有势力从属的自由凝华者,收集晋升的资源对于奥莉薇亚而言,是一件极为麻烦且危险重重的事,更要命的是,她还是一位夜族,一旦暴露身份,等待她的就是无止境的狩猎。
出于诸多因素,她晋升的速度被极大程度地延缓了下来,直到今日也才触及守垒者。
“那摄政王是怎么回事?”伯洛戈又问道,“我和他交过手,他已经是荣光者了,而且你为什么会被他搞的那么狼狈,明明你的血统高于他,是他的主人。”
不死的血液联系起了所有的夜族,在夜族的内部战斗中,血统的优势有时要比凝华者阶位的差距,产生的作用还要大。
“就像我说的那样,他找到了永夜之地,面见了夜王,然后……然后获得了夜王的二次赋血。”
伯洛戈来不及发问,奥莉薇亚十分配合地解释道,“这是夜族内少有的,可以跨越血统阶层的手段,夜王的血液轻而易举地超越了我的力量,把摄政王的血液提炼至了仅次于他的存在。”
奥莉薇亚低声道,“也就是说,现在的摄政王,完全可以视作成一位夜族领主。”
伯洛戈暗道不妙,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伯洛戈打算以奥莉薇亚为筹码,尝试激起瑟雷的那微乎其微的责任感,叫他加入自己的队伍,一起解决这场危机。以瑟雷那夜族领主的血统纯度,绝大多数的夜族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只能跪地臣服。
然后伯洛戈会大步向前,像刽子手一样,逐一砍掉他们的头颅。
现在情况有变,在永夜之地外,夜族领主不再独一无二,这至高的血统强权,也有了新的对手。
“比起这些,还是先留意眼下的事吧。”
侍者从伯洛戈身旁路过,伯洛戈伸手从他托举的餐盘上取下一杯酒。
“你要来一杯吗?”伯洛戈问道。
“你是在开玩笑吗?”
奥莉薇亚隐匿的同时,仍能观察到四周的情况,光是她目力所及内,宴会厅内就有数位守垒者,而在那所有人簇拥的核心里,她看到了耐萨尼尔。一股来自本能的恶寒侵袭着奥莉薇亚的身体,荣光者即便不释放力量,他光是站在那,就为所有人带来了窒息的压力。
“讲讲笑话,缓和一下气氛而已。”
伯洛戈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那雨夜复仇后,伯洛戈就很少再喝酒了,就连烟也不抽了,只有在压力过大时,他才会适当地用这些手段,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先是奥萨娜,又是奥莉薇亚,这场酝酿在诸秘之团内的风暴,比伯洛戈想象的要可怖许多。
“你循着摄政王的气息,找到了这里?”伯洛戈问道。
“是的,虽然气息很淡薄,但我能嗅到,”奥莉薇亚警惕道,“这座城市里潜藏着夜族的身影,具体数量未知。”
血族之间的联系比伯洛戈想象的要深,为此奥莉薇亚就显得更加重要了,她就像一个夜族雷达,能精准地搜寻到所有暴露在她探知范围内的夜族,至于伯洛戈,他身上有着瑟雷的血,却无法反过来利用。
用奥莉薇亚先前的话讲,伯洛戈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每名夜族都能嗅到他身上甘甜的味道,而伯洛戈看向四周,能得到的只有茫茫黑夜。
“继续说。”
“我狩猎了摄政王很久,但在几十年前他突然失踪了。”
奥莉薇亚张口就是惊人的时间尺度,但从不死者来讲,这只是短暂一瞬。
“当他再出现时,就是自永夜之地归来了,”奥莉薇亚顿了顿,“我不觉得夜王是一个仁慈的家伙,会轻易对他进行二次赋血,摄政是背负了某种代价归来,我猜那代价,就是解放夜王。”
“仅凭他一人,还做不到这些。”伯洛戈说。
“所以这些年里,他一直在暗中经营着自己的势力,一点点地打造忤逆王庭,直到阴影再也无法包裹这头巨兽。”
奥莉薇亚话音一转,提起奥萨娜刚刚说的话,“废壤城区近期出现了大量的失踪人口,假设诸秘之团与确实与忤逆王庭有联系,我猜那些失踪人口,应该被输送至忤逆王庭,转换成了血民。”
她向伯洛戈提议,“伯洛戈,我建议你让秩序局统计一下,自莱茵同盟境内,忤逆王庭崛起之时算起,究竟有多少人口伤亡,又有多少人口失踪。”
“人口可以被赋血成新的夜族,亦或是低劣的、用于作战的嗜血者,还有维系整个忤逆王庭运转的血民。”
奥莉薇亚继续分析道,“夜王能给予摄政王的帮助并不多,就算摄政王再怎么精心经营,那些重要的晋升资源,不是他可以轻易获取的,所以忤逆王庭的整体实力,应该还没膨胀到永夜帝国的初期阶段。”
伯洛戈摇摇头,他对此并不乐观,“你的分析在先前,倒是有几分正确性,可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魔鬼们团结了起来,”伯洛戈觉得这莫名的讽刺,“我猜,灰贸商会早已接入了忤逆王庭的运转,为他们提供任何想要的资源。”
晚宴的乐曲声渐息,法比恩与耐萨尼尔一同起立,两人的脸上挂着和谐的笑意,互相握了握手,宣告使团的第一夜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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