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之下,哪一位衙役敢再去得罪忠国公?即便是他们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但人家不会找到自已的错处吗?或许只要一句话,他们就会被扒掉身上的皮,加入到新军之中,上达前线,生死未知了。
有着这样的震慑力在,曾桐拿出信件之后,两位衙役的态度是好的不得了,当下恭敬的接过,连声说着不麻烦,随后转身就向着大理寺内跑去。
没有了旁人,曾桐这便迈步来到了韩策的面前,“韩兄,一阵子不见,你可是苍老许多呀。”
“呵呵,人都会有老的那一天,何足怪哉。只是曾兄怎么有时间来这里,莫非是来看老夫的笑话不成?”韩策一声冷笑之后,回声问着。
说起来,韩策也算是沈傲的敌人之一。之前可是没少帮着襄王出主意对付沈傲来着。虽然说这非是他情之所愿,但身份地位的原因,他还是对沈傲做了一些昧良心之事,虽然他也想过弥补,但敌对的立场是不容改变的。
现在自已落魄了,不正是忠国公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被襄王抛弃的他,现在别人想要对付他不要太容易。
韩策的声音中带着对抗之意,听在曾桐的耳中,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想了一个明白,知道这是对方会错了意,便也就在没有说什么的意思,一切还要看最终的结果说话好了。
大理寺内,寺卿穆荣这一会正头疼的看着手中的信件,看着由沈傲亲自手写的,放掉韩忠之信。
怎么说韩忠现在也是杀人疑犯,怎么能说放就放呢?虽然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但凡是聪明人都可以感觉的到,这其中有阴谋论的存在。但若是就这样把人放了,穆荣也是十分的不甘心。
事情涉及到襄王之前的首席幕僚,如果可以把此人给拿下了,想必皇帝听到这件事情会非常的高兴与赞同的,这可是自已立功的机会,穆荣并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同样的,穆荣也不想得罪沈傲,尤其是皇帝不在大梁城城的这个时间段里。
如今谁不知道忠国公的重要性,定州前线正在打仗,每天都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前一阵子,乾文帝摧发新兵的命令可是一道接着一道,但随着沈傲接手了这件事情之后,大家才发现,征兵竟然是如此的简单,以至于送上去两万人后,皇帝都不催促了,这份本事又是其它人可以取代的?
现在征兵还在继续,此时的沈傲就等于是掌管了生杀大权,虽然他还不能一言定谁的生死,可如果惹怒了他,他是完全可以把你送进新兵营,送上战场的。
除非是生活不下去,或是想要靠军功立世之人,不然的话,谁愿意去从军,上前线去搏生死?
至少大理寺内的衙役们是没有谁想去的。自从上一次百名衙役被沈傲命令补充前线之后,现在其它的衙役们都是人心慌慌,直让穆荣感叹队伍不好带了。而若是这个时候,惹来了沈傲的怒火,他在要一批衙役补充进兵营的话,他这个大理寺聊当真就干不下去了。
结论已出,沈傲是不能得罪的。现在人家亲自手写书信一封,重要的是在信件中还夹带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后又写明,韩忠不会就这样放了,会把他补充进兵营之中,让他上战场去拼命。
面子给了,理由给了,好处也给了,穆荣就知道人是不能不放了。
“来人呀,把韩忠由监牢中提出来,交给忠国公府的人。”穆荣终还是下了决定,他已经想好,就算是其它人问起这件事情,他也按着沈傲信中所答的就是。想必把疑犯送入到军中,为国效力,有这个高大尚的理由在,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大理寺外,韩策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冷着脸的模样。对此,曾桐只是笑笑而已,想必少爷的心思对方一时半会是看不明白的,可相信总有一天会理解的。
就在两人一幅冷战的模样时,大理寺内有了动静,几名衙役陪着脸色憔悴,头发有些零乱的韩忠走了出来。
几天的牢饭生涯,让韩忠看到了世间人心的险恶,让他为自己冲动的举动而后悔。所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如果真有赚大钱的生意凭什么会轮到自已的身上,尤其是在韩家不得志之时。
人是不能有贪心的呀,不然就会成为被人利用之处,从而导致严重的后果。韩忠于心中感叹着,但他却也知道,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有些晚了,这几天都没有看到父亲一回,他便知晓,不是父亲没有用力,怕是用力了也没有什么效果,如果一来,自己是必死无疑。
只是可惜,自已生为人子,还没有好好尽孝,就是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来生,他还有没有机会做一个堂前孝子。
也不知道这些衙役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但看其去了自己的脚镣,想来所去之地应该不近吧,难道说就此要给自己杀头了不成?
想到可能会死去,不何为何,韩忠并没有多么的害怕。有些事情不是你怕就不会发生,即是如此,倒不如去坦然面对,至少能证明自己是一个爷们不是。
怀惴着各种心思,韩忠出得了牢房,出得了大理寺,远远还看到了韩策,不由自主,一声父亲的喊声便响了起来。
这一声喊,也引得正转过头去,一脸冷然的韩策一惊。他初以为是幻觉,直到回过头来,果然看到儿子就站在不远之处的时候,不由是一阵的激动,张开双臂也大喊了一声,“忠儿。”
“父亲。”韩忠又是一声喊下,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就奔跑而出,他想和父亲在抱一次,人生便不觉得什么遗憾了。
父子两人同时奔跑着,不远的距离下,很快就重新的抱到了一起,接着就失声的痛哭了起来。便是此时,两人都没有去想,为何其它的衙役没有阻拦他们的这个举动。
衙役们当然不会拦着,寺卿大人都发话了,要把人放了,他们岂会去做得罪人的事情。他们只是来到了曾桐的面前,用着很是恭敬的口气说道:“曾先生,寺卿大人有令,还请您写一个收据,人收到了,以后在出了什么问题,便是你们的事情。”
“好。”曾桐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没有指望穆荣帮他们顶替什么。是矣,便挥了挥手,当下身后就有人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了过来,他便一挥而就写了一份收到人的文书。大意就是疑犯韩忠送到了忠国公府的手中,此人将会被送入军营,去往前线,生死由命等等。
这一会,韩策也终于反过味来,等着曾桐刚一写好收函的时候,他便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看去,然后就一幅呆若木鸡的样子站在那里,任由儿子接过书信看过,在递交到了衙役的手中,让其去交差。
不知过了多久,衙役们早已经离开,韩策这才醒悟过来,随后看向着曾桐这位曾经的对手,一时间嘴巴只是干着张了张,却不知道要去说些什么。
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的韩忠,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能够活着出来,能够在见到父亲,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谁规定的上了战场就一定会死,打了胜仗呢?或许还会立下功劳呢。
如此,他倒是出声安慰着,“父亲,您不用担心,忠儿自小也学过拳脚的,不过就是上战场杀敌而已,忠儿不怕。忠儿也会好好的表现,不给韩家丢脸。”
虽说几日的监牢生涯,把韩忠折腾的不轻,整个人看起来也显得很是憔悴,但他双眼却依然是十分有神,证明着他是一个内心十分坚强的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曾桐,不由点了点头,羡慕韩策生了一个好儿子。
“韩兄,令郎的说得不错,上了战场不一定就会死,还有打胜仗和立功的可能呢,不如就放手一搏,或许还会有想不到的好结果在等着也是说不定的。”曾桐呵呵的笑了笑,也是一幅劝慰的模样说着。
两人似乎都怕韩策会不同意,会想不开。想不到接下来韩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曾兄误会某的意思了。忠儿受奸人所害,吃了官司。为父者,自然是担心害怕,但某担心的是他会被奸人所冤,永远的见不到天日。现在即然有改过的机会,做父亲者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又会阻止呢?”
表明了心意的韩策接着就回过头看向着韩忠说道:“忠儿,你的为人父亲是很了解的,你是一个好儿郎,就是心思太过简单了一些。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对你人生路上的一种历练,这一次入了军营之后定要好好的表现,莫要给我们韩家人丢了脸面。”
“诺,请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要如何去做。”韩忠是弯腰一揖到底,保证般的说着。
“哈哈。”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模样,曾桐笑了笑道:“好了,你们父子两人有什么话还有的时间去说。忠国公已经说了,给你们父子三天的时间相互陪伴,但三天之后就要去军营报道,不然就是违抗军令,那可是杀头重罪了。嗯,时间也差不多,某也要向忠国公复命去了。”
曾桐说完话,带人转身即走,没有丁点留恋的模样,看得韩家父子是直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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