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贡院。
此时大部分的考生都已经交卷离场,可是联排考舍那里依旧亮着点点烛光,那是还在挑灯夜战的士子。
或许他们已经完成了今科的考试,正在检查,亦或者还在奋笔疾书。
遇到这样的考试,负责的衙役只能在心里不住的咒骂影响自己休息,确实丝毫不敢懈怠。
考场规矩, 在考生们蜡烛用尽前,他们是不能强行收卷将他们驱离的。
远处的明远楼上,也是灯火通明,不少身着各色官衣的官员正在从楼上向外张望。
站在明远楼上的,都是本次江西乡试的监考官员,此时大多聚集在此,看着远处还亮着烛光的考棚,以及怀中抱着一摞摞试卷在楼下来回奔走衙役。
整个楼上气氛森然,大家都是面无表情的监视着贡院内外, 完全没有以往官员们凑在一起说笑的场景出现。
不多时,楼梯处传来“咚咚咚”疾步上楼的声音,那是官靴踩在木楼梯上发出来的响动,打破了楼上这一刻的平静。
众人都转身看了过去,上楼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麒麟服的大汉,腰上挂着绣春刀。
大汉上楼后看了看众人,冲为首那位官员只是微微抱拳说道:“李大人,孙大人那里已经把第一批试卷誊抄完毕,现在还放在戒慎堂内,马上就要送到衡鉴堂让考官们审阅。
各位大人,不知还有什么吩咐,或者需要现场查点。”
“不必了,你的人在那里盯着就好。”
被叫做李大人的官员只是点头回答一句, 随即转身不再理他。
大汉就是锦衣卫驻南昌的千户,是这次乡试的外帘考官之一。
锦衣卫参与到科举中,也是皇帝为了保证科举的公正性特意加入的, 只是他们不会去碰试卷, 而只是负责看着。
作为有明一朝特有的特务机构, 作为文官的他们自然是不肖一顾,没谁愿意和锦衣卫的人亲近。
锦衣卫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碍了这些文官老爷们的眼,一般没事儿也不会往他们那里凑,就好像前些天宴请乡试考官们的宴席,这位千户大人也没有出席一样。
魏广德交卷后离开考场,也是和其他考生别无二致,都是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身前,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无数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这些人。
如果魏广德见识再多一点,或者在考试后问问曾元述,或许他又会拍着头大骂后世那些导演、编剧和作家害人,一直被他以为是南昌前卫人马的那些身穿蓝色棉甲士卒,其实就是大明朝鼎鼎有名的特务机构——锦衣卫的军卒。
魏广德受到后世影响,到了这一世因为也没有接触过锦衣卫,自然对这个机构还是完全陌生的,是按照后世的认知,以为锦衣卫的人都应该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威风凛凛的样子。
当然,绣春刀长什么样,他也没印象,只是好像记得说那刀不长,属于腰刀的一种。
在他的理解中,那些穿着飞鱼服的家伙,应该是躲藏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魏广德卫所出身,自然对明朝那些官服还是有所了解,飞鱼服,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
不过这些东西,他大哥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都没和锦衣卫的人打过交道。
对于这个时代的官方来说,他们是不看衣服只看腰牌和印信的。
而此时的戒慎堂里,掌管此地的考官正在几个房间里来回走动,新收来的试卷要在这里检查弥封情况,然后送交隔壁专门誉录的房间进行誊抄,这里有大量从下面各府县官学拉来的抄手,专门抄写考生的卷子,考生的墨卷是不能直接送到同考官跟前的。
而誊抄完毕的卷子,也不是就走完全部的程序,他们还要被送到旁边的对读室里进行核对,保证誊抄的卷子和原卷完全一致,甚至考生的错字都必须标注出来。
程序走完这一步后,才是分卷。
江西乡试的阅卷官一共是六人,其中主考、副主考各一人,同考官四人。
所有考生的试卷分成四份,先要送到同考官那里进行初选。
其中被认为有实力上榜的卷子被同考官们找出放在一边,这些就是“荐卷”,也就是他们推荐的卷子,然后再有副主考进行筛选,再次绌落一批后,剩下的才叫到主考大人那里进行最后的裁决。
最终,在这数千份卷子中,只会保留九十五份卷子作为乙榜上榜试卷,而书写他们的考生也就是这一科的举人老爷了。
至于副榜,好吧,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是没人在意的。
魏广德在客栈里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连续多日的睡木板,让他完全没有获得良好的睡眠,现在这样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考生们在离开贡院后就轻松起来,而此时贡院的衡鉴堂里,几位考官每人一间屋子,进行独立的阅卷工作,不断有卷子被扔到地上,也不时有卷子被放在旁边桌上。
这些,就是幸运的通过第一关的试卷了。
考官们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但是也没什么话题,毕竟整天都在看着那些试卷。
还好的是,这些都是秀才的文章,文章水平总要比院试审阅的那些卷子强上不少。
“这江西的考卷,确实要比我在山东那边看的文章水平强上不少。”
巴拉着碗里的饭菜,有考官感叹一句。
“北方的士子,总体来说和南边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很正常。”
“你们还是只看首场的八股文章?没看后面的策略?”
“当然要看了,我可想看看那个叫魏什么的,试卷是不是交到我手里,我也想知道他这次的平倭策能够提出什么新鲜的想法。”
“嗯,我也是,不过现在看到的都很平淡,没什么东西,都是老调重弹。”
“大家想到一块去了,呵呵......”
“科举考试,本来就是为国举贤,就像上次那些考官们说的,文章好,那是贤臣,策论好,那也是一位干臣,都需要,你们说是不是?”
四位同考官随意的聊天,旁边屋子里本次乡试的主考、副主考都只是相视一笑,随即轻轻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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