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跟着高建良,也干过一些违背良心的事,如果一直不走,总有一天会被人查出来,然后面临牢狱之灾。
他不是想赖罪,但是更想留着有用之身。
刘家十几口人,全部被害了,只剩下他一根独苗。
他必须担负起为刘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否则死后也无脸见家人。
想好好活着,他思考了很久,觉得只有在周桃身边,才有可能办到。
一方面周桃不会出卖自己,因为大家做过同样的事。
另一方面,她有足够的后台和力量,只要愿意,就能护着自己。
“为什么?”周桃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非常诧异。
或许在某些人的眼里,自己确实有几分本事,可是刘峻诚不同,他连死都不怕,还需要自己帮助?
“因为整个东海县,只有你们能理解我,也只有你们有能力护住我——”见周桃只是吃惊,却没有害怕,他更加认定自己判断没有错,于是再次说了原因。
可能是教育的原因,大家总喜欢用好人或者坏人,来给别人下定论。
却不知道世人从来没有完完全全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有的只是一个个复杂的人。
因为立场不同,好人可以成为坏人,坏人同样可以成为好人。
“噢。”听了他的话,周桃反而冷静下来,“可以说说你家当年发生的事吗?”
只有搞清楚这件事,自己才能判断这个刘峻诚值不值得收下。
“没问题。”刘峻诚的双眼暗了暗,然后静静诉说起往事。
十七年前,他到部队参军,成了一名光荣的军人。
退伍前几天,他正在为马上要离开部队,不得不跟战友分开而难过,突然接到爸爸的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很晦涩,很多内容似是而非,让他摸不清头脑。
回到家后,看到空荡荡的院子,他才发疯似的嚎叫起来。
原来家里十几口人,全部死于一场大火,家里的七间平房,化为一片灰烬。
重读信的内容,他才猜测出爸爸是知道了一场灾难即将到来,却害怕信的内容被人看到,于是含糊其词,不敢说明白。
最后他猜出爸爸在山后的一个树洞里,给自己留了信息,于是趁着夜色,上山取了一张纸条。
通过那张张纸条,他才知道,他们刘家居然是晚清一名大官的后代,当初退隐到乡下后,在祖地给他们留下了不少金银珠宝,就藏在屋后地窖的暗洞里。
这个藏宝的秘密,是父亲有一次翻看家里的旧书时,无意中发现的。
当时一家人正处于困难时期,每天都穷得揭不开锅,勒紧裤带在过日子。
有了金银珠宝,至少能拿去黑市换点钱,买回一些粮食和肉食。
于是他把这件事偷偷跟爷爷说了,父子俩不敢告诉别人,怕走漏风声,于是在某个晚上,偷偷挖开地窑的暗洞,看到了满满一坛金条和元宝。
两人没敢多拿,只取了一根手指粗细的金条,带到县城换钱。
来到传说中的黑市,换了一百块钱。
两人换回一袋粗粮,二十斤大米,一块肥猪肉和一些盐,偷偷摸摸回到家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兑换金条的老头子,暗暗派人跟踪了两人,记下了他们的家庭住址。
一个月后,粮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再次取了一只大拇指大的金元宝,去换钱换粮。
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两几个人团团围住,逼问他们黄金是哪里偷来的?
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然没有说实话,只说是家传的。
并赌咒发誓说只有这两块黄金了,后面再也没有了。
那些人见问不出什么,最后还是抢了元宝,放了他们。
两人回家后,又怕又悔,觉得这件事做得太轻率了,担心大祸临头。
那些人应该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话,只怕会再次找上门来。
想到远在部队的儿子,于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他。
信里又不能提这件事,于是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写在纸条上,如果他能看到,就知道这件事的经过了。
万一他们遇到了不测,也有人替他们报仇。
刘峻诚来到后面的地窖,没找到父亲说的坛子,猜测他们没承受住拷打,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
现在房子被伤,应该是那些人拿了宝贝后,怕泄漏风声,把一屋子人全部弄晕后,点火烧了房子。
他通过父亲留下的地址,找到了那个金银兑换黑市窝点。
考虑到背后不可能只有一两个人,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监视起来。
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才知道这些人是为高建良服务的。
而高建良身边还有不少这样的人,核心成员就有五六个。
搞清楚这一点,他在某个大雨的夜里,摸进黑市窝点,把那个害了他一家人的直接凶手,一刀杀了。
他还不解气,准备把所有人全部找出来,一个个都送他们去西天。
接下来他跟踪这些人,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弄残他们,把高建良身边的小啰啰,被他清理了一大批。
如果全部杀了,这件事就会闹大,他不想惊动官方。
他相信这里面肯定有帮凶,所以做了这些事后,心里并没有负罪感。
只是高建良这些人不好处理。
因为他们身份不同,只要对一个人动手,其它人就会警惕起来,全力追查凶手,自己恐怕很难逃脱他们的追捕。
于是改变主意,决定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让他们这些年做的孽,暴露在阳光下,受到正义的审判后,再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为了报仇,居然用了十几年时间?”周桃没想到自己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怪刘峻诚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温度,一个人背负十几条人命,又整整花了十几年时间,才让仇人全部伏法,这是怎么样的坚韧和执着啊!
换了个人,只怕早就崩溃了。
“是的。十四年时间。”刘峻诚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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