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铮完全少根筋,哈哈朗声笑道:“殷都督看起来不像,所以才出手惊人嘛!”
卫卿瘫着脸道:“大都督忙于打打杀杀,哪有空闲来抢亲,真的是偶遇,我借了一下大都督的车而已。”
蔡琮在旁沉默,心情比较复杂。
毕竟这个姑娘到现在也还很合他的心意啊。
蔡铮露出一副精明相,回头对卫卿道:“殷都督若是不来抢,二小姐你可偶遇不上他!”
卫卿揉了揉眉头,再懒得和蔡铮解释,不然反而越描越黑。
像殷璄就比较看得开,在和蔡铮说过一句话后,蔡铮还冥顽不灵,便随他去了。
刚走进大门,身后便有一声气喘吁吁的呼唤:“二小姐!”
卫卿转身看去,见漪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跟上了。
之前卫卿和她约定好的,一旦街上发生混乱,便趁乱逃跑,最终到蔡府会合。
这边卫卿和漪兰进蔡家大门时,周家那边拜堂一事也彻底乱了套。
不仅吉时被误,新娘子也没有,喜轿里装着的居然是个喜婆!
周家人非常愤怒,这种感觉就像是当着全城的人被卫家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周家的儿子是被卫家害的,现在婚事又闹成了笑话,周夫人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带着周家的人就要去找卫家算账。
眼下卫卿进了蔡夫人的院子,给她诊脉,调整药方和膳食方子。
蔡夫人听说了今日事情的经过,随着近来相伴,她对卫卿是出自真心的怜爱,拉着她的手一直不肯放。
蔡夫人道:“女子婚姻大事关系一生,怎能如此草率地做出决定。纵使你是庶女,卫参政也不该如此牺牲你。为人父母却毫无担当,着实令人失望。”
蔡铮夫妇多少知道一点卫卿在卫家的处境并不容易,但是她没有想到卫家竟对卫卿无情至此。
卫卿坦然笑道:“今日借着替夫人复诊的名义,过来避难了,承蒙夫人与蔡大人不嫌弃。”
蔡夫人温柔道:“你是大都督带回来的,还有蔡大人替你做主,你安心留下便好。”
见卫卿嫁衣一直穿在身上也不合适,可家里没有小姐穿的衣裳,蔡夫人便将她的衣裙给卫卿穿。
蔡夫人貌美,她的裙裳也一应是素雅的颜色。她找出了自己年轻时候穿的裙子,虽不是新衣,可还将自己年轻时的衣物留着,可见对于她来说应该是珍贵而有意义的。
蔡夫人将那身荼白色的衣裙拿到卫卿身前比划,说道:“我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我夫君,便是穿的这身。当时他愣头愣脑的,嘴笨得很,不会说话,但是一与我有关的事,他却是义不容辞。”
说起这些时,蔡夫人眉眼间俱是柔情笑意,又道:“现在这裙子给你换上,应是正好。”
卫卿想要推脱,可蔡夫人执意如此,还解了她的嫁衣,亲手帮她穿上,轻言细语道:“姑娘嫁人,即使身不由己,也不能盲目听从。往后你若是遇到一个人,他虽然说不出好听的话哄你,但是却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并不是想要因此而得到你的感激,更不在乎你是否知道,他就只是为了你,这样的男子才可嫁。”
古人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蔡夫人说出来的话却真正让人心暖。
卫卿听着听着,就缓缓笑了。
蔡夫人道:“你笑什么,觉得我说得不对?”
卫卿抬起头,眼里温暖而真挚,莞尔道:“没有,夫人说得极对。”卫卿只是突然觉得蔡夫人像她娘。
蔡夫人帮她将衣带系好,又道:“谁家若是有你这般玲珑聪慧的女儿,那当是捧在手心里的。可惜卫家不惜福。”
卫卿从蔡夫人那里一出来,便遇上了蔡铮和殷璄。
彼时两人正在凉亭内,约莫正商议事情。
卫卿本想绕道而行,哪想蔡铮看见她了,对她招手道:“二小姐快过来坐坐吧。”
卫卿步子一顿,抬头时往凉亭里看时,正好殷璄也正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个正着。
凉亭内的光线有些阴淡,他的目光亦如是,仿若树影见婆娑的风,能吹散一些夏日里的暑气。
卫卿想了想,还是抬脚往凉亭走了过去。
今个是借他马车过来的,若是用完过后就不搭理,是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一直以来她想和殷璄保持距离,可总是阴差阳错,他这个人或者他的名号,总能在自己需要借力的时候出现,因而她借了他一次又一次。
当然很多时候她自己也做了很大的努力,在借用他的时候才能够锦上添花。
但无论什么时候,卫卿都不可以掉以轻心,一起吃饭时如此,喝茶聊天时也如此。
因为他是大都督啊。
看起来平易近人、包容慈悲的这样一个人,在掀翻别人的脑袋时,是那样的随意寻常,一边捏死几只咬人的蚂蚁一边还能与你寒暄一二。
这样的人却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卫卿的身上,是为何?
卫卿一时想不明白。
转眼间卫卿已经走到了凉亭外。
她穿着荼白色裙子,脸上洗净红妆,变回了本来清隽的模样。她的容貌依稀间可见当年京中第一美女子缪岚的影子,行走在树影与阳光交替闪烁间,就连蔡铮也看得愣神。
殷璄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悲不喜,更不知深浅,面前的石桌上放着的半盏茶也不曾再动过。
蔡铮回过神,看着卫卿的衣着,颇有感慨,道:“没想到二小姐穿起我夫人年轻时的衣裳来,竟如此合身贴切。”说着他便起身,把地方让给了卫卿,“二小姐与殷都督聊,我去看看我夫人。”
蔡铮走后,卫卿才在石桌边坐了下来,替殷璄把茶斟满,道:“今日多谢殷都督。”
虽然当时殷璄纯属路过吧,就算没有他,卫卿也依然能够顺利脱身。但是卫卿好歹也借搭了他的马车,还一路上无人敢拦地顺利抵达了蔡府。
毕竟做好事对于殷璄来说只是个偶尔的概念,而不是经常。但他却对自己接连施了两次援手。
所以现在对他道声谢也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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