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天气更热。
平常的时候,刘健这些大佬们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小憩一会儿。
但今天这么多百姓围观,前面又出了孙怀玉和李从茹被灌粪汤的事情,成了百姓讥讽的对象。
劝谏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就是要表达苦情。如果有吃有喝的,还要睡一会儿,成了什么样子?
尽管又渴又饿,人们也不敢动地方。
好在刘健和张懋已经私下里传话,到了未时就撤离,坚持一下,也就过去。
这些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也确实难熬。
唐寅离开现场之后,就到了大栅栏街口的一家茶馆儿喝茶。
肖大元则带着几个人,观察现场的动静,不时过来汇报。
到了午时,肖大元又过来。
“唐总撰修,准备好了。”
“好,叫他们送去吧。”
“是。”
肖大元出去,在两人身边嘀咕几句。那两人一人拎着木桶,里面装着杨梅汤。另一个人拎着篮子。里面装着碗,朝前门走过去。
杨梅汤里面,放了巴豆。他们冒充光禄寺的人,给那些劝谏的大臣送杨梅汤。
巴豆这个东西,吃了之后,就会拉稀,很难控制。
两人在前面走,唐寅和肖大元远远地跟在后面。
很快,那两人就到那些劝谏的人那里,比比划划的,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就见两人端着碗,一一分给众人。
“喝了,开始喝了。哈哈哈,一会儿就起效,就等着看热闹吧。”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
“肖总旗,他们都喝了,还谢谢光禄寺呢。”
“好好好,这回就叫光禄寺背这个黑锅。”
“没那么简单,回去一打听,就知道不是光禄寺干的,就能想到咱们头上来。”
唐寅说道。
“没凭没据的,想到了也没用。”
“还是小心点儿为好,你们两个最近别露面。到城外去躲个十天半月的,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唐寅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两人。
“这是你俩的,一会儿就尽快出城。五城兵马司回过味儿来,恐怕就要拿人了。”
“谢谢夫子。”
两人接过银子,欢天喜地离去。
刘健等人又渴又热,正在难受的时候,光禄寺来送杨梅汤了。
若是换做别人,他们可能还会怀疑。
但光禄寺是朝廷自己人,自然没人怀疑。心里还说光禄寺会办事,也就放心喝了下去。
谁知到过多久,就觉得肚子不对劲儿。
“我有点儿内急,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刘健交代一声,就急匆匆离去。
“哎哟,我也有点儿内急,也去方便一下。”
张懋说了声,也赶紧离去。
九门提督杨梧桐一直在这里,正琢磨着两人是不是想趁机溜了,突然也内急得很。
“谢阁老,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也有些……。”
“哎呦,我也内急,走走走……。”
谢迁捂着肚子,小跑着走了。
再看其他人,也纷纷离去,一个个急慌慌的。转眼间,劝谏的群臣就都走了。
“那里有如厕之处?”
杨梧桐急忙问曹放牛。
“西边,大栅栏里面。”
“快带本官过去。”
“是,卑职带路。”
杨梧桐走了没几步,控制不住,扑哧一声,穿了出来。
九门提督,大街上拉到了裤裆里,成何体统?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别让别人知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梧桐急忙到了路边一处房子后面,不禁大吃一惊。
就见刘健、张懋、谢迁三人蹲成了一排,扑哧扑哧的响声,伴随着臭气。
“嘿嘿,杨提督,失礼失礼。人有三急,事急从权。实在忍耐不住,只好在这里。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没事儿个鸟啊,老子拉裤裆里啦。
杨梧桐正恼火,又感到内急,急忙脱了裤子蹲下来。
他这边刚刚蹲下来,李从茹捂着肚子跑过来。见到刘健几个人,不禁一愣。
“抱歉,实在忍不住,顾不上尊卑了。”
“算啦,事急从权。嫂溺则援之以手,蹲下吧。”
没等刘健说完,李从茹已经蹲了下去。
接下来,又有十来个人过来,也顾不上尊卑,顾不上见到了大佬们隐私,纷纷蹲了下来。
“明明好好的,一下子都内急,一定是那杨梅汤里有鬼。莫非是放了巴豆?”
张懋说道。
众人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来。
“定是如此,那两个人有鬼。”
“光禄寺为何如此害我等?”
“光禄寺不会用如此下流手段,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西厂的手段。”
“怎么能如此下流,皇上他竟然……。”
“慎言慎言,皇上未必知道此事。”
什么不知道?就是皇上指使的。
你是皇上啊,怎么能够使用如此下流手段?
“我出去了啊,你们慢慢蹲。”
刘健出去,没一会儿又转了会来。
“这一走就内急,还得蹲一会儿。”
其他人也是如此,觉得利索了出去,但是没一会儿就不得不回来。
“各位,谁有草纸?救救急。”
“没啦,我也等着草纸呢。”
众人都没了草纸,最后决定,杨梧桐叫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找草纸。
杨梧桐无奈,就叫曹放牛去找。
这回倒是挺快,很快拿回来不少,给众人分了,算是解了草纸危机。
嘭地一声,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
“怪不得这么臭,原来这么多人跑这里来拉屎。你们是什么人,这么祸害人啊?”
曹放牛带着几个人正在警戒,防止有人过来,看见大佬们的囧相。
见窗户开了,急忙冲过去。
“中城兵马司办案,关上窗户,不准出声。不得探头探脑,不得宣扬出去。否则,既把你打入大牢。”
“办什么案子要跑我家拉屎啊,还让不让人活啊?”
“闭嘴!”
里面安静了,曹放牛转过身。
“各位阁老受惊了,刁民已经平息,慢慢蹲着。有卑职在,这里就是铜墙铁壁,没人能进来。”
曹放牛走到空隙处,背对着众人,忍不住偷笑起来。
当差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大佬一起蹲着。这场面,颇为壮观。
一个个平常看着威风凛凛,竟然也有如此狼狈时刻,原来也不过如此。
如此可笑之事,将来怕是要记入史册吧。就是不知道后人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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