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王文谦带着御使团回来了。
去的时候敲锣打鼓,回来的时候偃旗息鼓,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回到京城,直接跑到了凌府见凌卿玥,期望他从中斡旋,别引起万岁爷的滔天怒火。
王文谦事无俱细,把一行人在北胡的遭遇都对凌卿玥讲了。
凌卿玥一脸萧瑟,沉吟道:“那盲女成了北胡的细作,帮北胡人出谋划策?”
王文谦笃定的点了点头。
凌卿玥没有追问,而是说道:“屠秀秀让你拿回来的铜钱呢?”
王文谦忙呈了上来,解释道:“大人,小的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铜钱。”
凌卿玥没有理他,把铜钱倒在桌上,仔细数了数----六十六枚。
凌卿玥沉吟了半天道:“原来如此。”
凌卿玥忙把贾小六喊进来道:“小六儿,把屠秀秀那箱子铜钱搬过来,倒出来,好好数一数,有多少铜钱。”
贾小六:“......”
王文谦:“......”
两个人殊途同归,心中想的均是:大人,就算你是户部尚书,操心的是全国各地、各部门花钱的事儿,但也不至于这么守财奴,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吧?
钱被倒在了地上,贾小六带着十二三个侍卫一起数了起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少了六十六枚。
与屠秀秀让王文谦拿回来的六十六枚一加,刚好是郁通送给她的五百两银子。
侍卫们把铜钱又装回到箱子里。
其中一个侍卫从地上捡起一颗白色的围棋棋子,呈给凌卿玥道:“大人,这是您的棋子吧?”
凌卿玥错愕的接过棋子,仔细看着棋子。
上等的云子,并不是凌家的,只有一种可能,是混在铜板里的。
侍卫人把铜钱搬走了。
凌卿玥沉凝着想着事情,王文谦也不好打扰,只是他一路舟车劳顿,又直接来找凌卿玥,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正饿着,鼻翼瞬间捕捉到一股香气-----母鸡汤!!
太香了!
王文谦深吸了一口香气,感觉四脚百骸都跟着舒服,除了胃----更加饿了。
香味越来越近,房门笃笃被敲响,香菱推门进来了,巧儿手里端着一大盅老母鸡汤。
一看就是见凌卿玥废寝忘食的工作,主动送汤来了。
发现王文谦也在屋里,香菱眼色一亮道:“王寺卿从北胡回来了?”
王文谦忙施了一礼道:“下官上午刚刚进京,便着急来拜会大人,打扰大人用膳了。”
香菱轻“哦”了一声道:“无妨,我让巧儿再加一副碗筷,你们二人在书房里一起用膳,用膳后再谈事情。”
巧儿省事的去伙房拿碗筷了。
王文谦心里一阵雀跃,嘴里都馋得生出津液了。
香菱问道:“北胡一行如何?”
王文谦叹了口气道:“不太好,只采购不到百张驴皮。”
凌卿玥插话道:“你那不叫采购,叫‘空手套白狼’,一文钱没花,纯手工换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夸人的,王文谦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香菱却很支持王文谦,安慰道:“你们采购团去北胡之前,黄豆换驴皮的信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北胡人已经有所防备,你们能顺利买到才叫奇迹呢。”
王文谦一脸懊恼道:“都怪那个屠秀秀,如果没有她从中作梗,我们弄回千张以上驴皮完全没有问题。”
香菱诧异道:“屠秀秀?她到了北胡了?还阻挠你们行动?”
王文谦点了点头道:“她的眼睛治好了,被郁通纳为妾氏,还怀了身孕,在她的阻挠下,我们买驴皮连连受阻,御使团人人身上有伤,她是大齐的罪人!!”
香菱有些瞠目结舌,只两个月的时间,屠秀秀一起完成了人生几件大事,叛国、治病、嫁人、怀孕,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凌卿玥则摇了摇头道:“你只怕错怪屠秀秀了,她是我们大齐的好女子,是我们国家的英雌,待真相可宣告天下之时,我一定要向万岁爷建议,给她和她的家族树碑立传。”
王文谦和香菱都被凌卿玥说得云里雾里。
凌卿玥的眼眸蕴了一层雾气,拿起屠秀秀给王文谦拿回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六十六个铜板来,解释道:
“六十六枚铜钱,数字六为离卦,离为火,火为心,屠秀秀是想告诉你,她身在北胡,心在大齐。可惜,她的一颗七巧玲珑心,错付给了猪豕,鸡同鸭讲,你,根本没懂她的意思。”
王文谦:“......”
王文谦额头冒了汗了,为自己的愚蠢而懊恼。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没有扔下铜钱,一个不落的捡了回来,交给了能读懂它的人,没让屠秀秀的一腔爱国之情赴诸东流。
王文谦眼睛也泛了红,一脸疑惑道:“这个展秀秀会是谁呢?”
身为弱女子,却孤身一人深入北胡,一定与北胡有强烈的仇恨为支撑,否则忍受不了那么多的折辱,双目失明、献身仇人、甚至以怀孕......
凌卿玥摊开手掌心,露出里面那枚纯净的黑色棋子道:“屠秀秀的铜钱是从郁通送她的铜板里拿的,应该是想提醒我们,她在铜板里留下了线索,就是它。”
王文谦接茬儿道:“这是云河郡展旺县产的云子,是大齐最纯最好的云子,我家也有一副,难道她家是经商生产云子的?”
凌卿玥摇了摇头道:“展旺县原来不叫展旺县,而是叫云旺县,后来出了一个有名的家族,先皇前年亲自下诏书改名为展旺县。”
王文谦颤声道:“您说的是一门忠烈的展家?”
凌卿玥点头道:“展家四代忠烈,最后一个儿郎,就是杨忠国的副先锋,郁达率北胡人进入腹地作战时,展先锋被郁达所杀,展家从此绝户,再无儿郎,连万岁爷都不由动容。看年纪,屠秀秀应该是展家的孙女辈,本名应该叫展秀秀吧。”
竟然是这样。
王文谦和香菱眼眶一阵酸,尤其是香菱,眼泪止不住了,这是多么可大的信仰啊,精忠报国,舍身忘死。
凌卿玥继续对王文谦道:“你此次一行,买驴皮事小,帮展秀秀给北胡递了投名状才是大事,比咱们买上万张驴皮重要得多,你,阴差阳错立了功了。”
王文谦不由得错愕。
他来找凌卿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万岁爷的雷霆之怒,降罪他和他的手下二十人。
现在画风一转,由罪人变成了功臣,这种感觉,还挺辛酸的。
凌卿玥忙泼了王文谦一头凉水道:“为了展秀秀的安全,万岁爷表面上一定会罚你和你的手下的,不过,一定不会重罚,顶多罚个俸禄啥的,我私下里帮你们把赏钱讨回来补回去。只一个要求,严守秘密,展秀秀之事,只限于咱们三个,外加万岁爷知道,明白吗?”
王文谦和香菱同时笃笃点头。
忧伤的情绪终于冲淡了些,王文谦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委屈巴巴的对凌卿玥道:“凌尚书,我、可以喝鸡汤了吗?”
凌卿玥亲手盛了老母鸡汤,还好心的盛了好几块鸡肉,递到了王文谦手里。
王文谦却不喝汤,直接咬了一大块鸡肉。
凌卿玥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笑道:“你不在的这期间,周小姐嫁人了......”
王文谦突然觉得肉不香了,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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