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秒钟,封南修的伤口处便被血液覆盖的看不清任何组织。
“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他会有生命危险。”陈峥嵘拧起眉头。
秦征也慌了,“我现在开车,送封爷去医院。”
“不能去。”舒念微立刻拒绝,如果夜鸷真的就是一群疯狗,这间别墅或许早就被盯上了,贸然出去,只是送死。
陈峥嵘也摇头,“来不及了,只能现在输血。”
话毕,陈峥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南修是熊猫血,虽然之前定期留存一些,但是上次用完之后,只剩下300cc了。”
然而300cc,远远不够。
“我去召集手下和佣人。”秦征现在恨不得自己能秒变熊猫血。
可是熊猫血的罕见程度怎么可能在几十个佣人和下属中就找出来。
就在秦征要走出房门时,舒念微忽然撸起袖子,“抽我的,我也是熊猫血。”
上辈子她作死的时候,封南修多次为她输过血,她很清楚,两人的血型不会排异。
陈峥嵘看着她瘦削的身体,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但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
他立刻着手抽血。
储血袋显示400cc时,舒念微的血流量明显见缓,陈峥嵘于心不忍,刚要拔针,舒念微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力气之大,竟让陈峥嵘有种骨头要断了的感觉。
“还不够。”舒念微唇色泛白。
陈峥嵘:“人体鲜血的上限……”
“少拿那些话搪塞我。”她强硬的扯着陈峥嵘的手,看着储血袋的量停在500cc才松手。
陈峥嵘不想让她多浪费一滴血,连忙拔针。
舒念微眼前有一瞬间变得漆黑无光,她不言语,却逃不过陈峥嵘的眼睛。
将血液输送到封南修身体之后,叮嘱秦征:“送她出去休息,准备蛋、奶、猪肝、姜枣红糖水,多吃一点。”
舒念微湿漉漉的眼睛不舍的望着封南修,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跟着秦征出去。
不能倒,她是封南修唯一的希望了。
下属和佣人中,并没有找到熊猫血,秦征立刻联系临城的所有医院和血库。
舒念微看着餐盘里的食物,只觉得喉头发哽,没有一点食欲。
可当她透过门缝,看到陈峥嵘已经换上之前储存的300cc血液时,默不作声的拿起一块儿三明治狠咬了一口。
封老爷子和封老夫人闻讯赶来时,就看到舒念微捧着猪肝汤正在暴风吸入。
胸腔里的怒火瞬间碰上万丈火种,爆发式的席卷全身。
“瞧瞧,南修在里面生死未卜,她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大吃大喝。”他拄着拐杖的手不住的颤抖。
封老夫人见状,脸色也不太好,舒念微这两次留给她的那点好印象,让她压制怒意,把仅存的一点理智提上心头。
“南修能听见,你别吵。”
秦征给两人安排了座椅,刚要开口解释,舒念微忽然走上前。
“要不要吃点?”她眸光灼灼的盯着封老爷子手臂上的血管,破天荒的叫了一句十分真诚的,“爷爷。”
封老爷子厌恶的看了眼还带着腥味的猪肝汤,脸色沉如黝黑的锅底,双眸里满是对舒念微的敌意。
舒念微也不在意,刚想继续推荐,秦征将她拉到一旁。
“夫人,二老都不是熊猫血,封家只有封爷的母亲是熊猫血,可是昨天出差去了隔壁市,不能赶回来。”
女孩儿点点头,眸底的火种重燃,将她面上回春的盎然和希望燃烧殆尽,人也渐渐有些颓然。
如同经历过一场耗时七天七夜的战争,舒念微靠在墙边,连肩膀都抬不起来了。
封老夫人看着她这样的状态,心脏忍不住有些疼。
她也是有过女儿的人。
正犹疑着要不要上前,房门忽然开了。
陈峥嵘摘下口罩,面上浮着浓重的忧思,“血……不够。”
舒念微一惊。
封老爷子‘噌’的一下站起来,“血不够还不快去调。”
陈峥嵘说道:“现在余量还能坚持二十分钟。”
秦征闻言,手都开始抖了。
恰巧手机响了,他接起,脸色却陡然惨白,变得毫无生机。
“血库那边说,傍晚临城发生重大车祸,所有血型都在告急。”
“这么说,南修没救了?”封老爷子绷在心里的弦瞬间断了。
他经历了丧子丧女之痛,现在连唯一的孙子……
“都怪你这个女人。”封老爷子猛推了一把舒念微,“如果你乖乖离开南修,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舒念微猝不及防,踉跄两步撞在墙上,痛的蹙起眉眼。
见封老爷子还要变本加厉,陈峥嵘黑着脸挡在他面前,冷道:“如果不是她的血,封南修早就死了。”
封老爷子眸光微晃,握在拐杖上的手猛地僵住。
封老夫人也面露惊叹。
“我不会再离开他,死也不会。”舒念微淡漠的瞥了封老爷子一眼,缓缓露出另一只手臂。
“你疯了?”陈峥嵘向后退了两步,“再抽下去,封南修没救活,你就已经死了。”
“没关系。”舒念微不在意的笑笑,“抽干了,总能救活一个。”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地却如千斤巨石,震得在场的几人心神发颤。
那是怎样的决绝,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秦征心底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封老爷子张了张嘴,酸溜溜的嘟囔:“作秀。”
话音刚落,腰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姓封的,你给我闭嘴。”封老夫人眼眶通红,眼底的怒意仿佛能把面前这个人烧成渣,“当年我救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作秀?”
“你这是什么话!”封老爷子老脸一红,再也不敢言语。
两人短暂的对话,丝毫没有让紧张的气氛缓解。
陈峥嵘不同意,舒念微却一直盯着时间。
只剩下十分钟了。
她眸光一凌,转向陈峥嵘胸前的口袋,那里永远都会装着一把手术刀。
舒念微猛地上前,只是眨眼间,手术刀便握在手中。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陈峥嵘恼了,对上舒念微的眼神时,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女孩儿的眸子水润有光,绝美的晃人心弦,可是此刻却揉进万千幽暗,如深潭一般,死寂、冰冷、决绝。
陈峥嵘震撼于,他在这双眸子里看不到半点求生欲。
“陈峥嵘。”
舒念微喊了一声,将手术刀缓缓的横在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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