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和顾千苒两个人，刚刚并肩走到大厅，他就看到了沙发上已经瘦到皮包骨的顾老爷子。
老人家又瘦又小，缩在软榻上，几乎没有什么生命力。
霍凛震惊，他慢慢地走过去，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不想在顾千苒面前表现出太多失控的情绪。
“霍凛，你来啦，快坐下，我一直在等着你。”
顾老爷子一开口，顾千苒的眼泪抑制不住的疯狂涌出，偷偷转个身，她尽量不让老人家看到自己的眼泪。
“爷爷，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一向稳重的霍凛双腿发抖，他的声音也忽然哽咽。
连他都克制不住了。
顾老爷子的一双眼睛已经现金坑里，脸上的骨头清晰可见，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悲伤才会抑制不住的涌出。
“我知道你会来的。”顾老爷子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两下却并没有碰到霍凛的手。
霍凛注意到他的意思连忙抬手，双手握住他的手，脑袋不由自主的下沉，连他都不忍心长时间的看着老人家，更不想让老人家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顾千苒听不下去，她转个身偷偷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都藏进被子当中，她嚎啕大哭。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爷爷的生命就已经在一天一夜的消耗当中一点点消失了。
她无法阻止，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霍凛坐在顾老爷子的旁边，低声安慰了他很久，比如现代医学如何发达，比如明天很早一个闻名中外的老中医过来帮他看看等等。
“爷爷，您得打起精神来，我跟千苒还等着你喝我们的喜酒呢！”霍凛努力安慰。
他不想让老人家失望，坚定地认为只有给他提着一口气，他才能坚强地走下去。
“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顾老爷子的手稍微动了动，“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的病情早就已经恶化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无力感再次袭来，霍凛后悔又自责。
他暗骂自己，的确应该早点来的，正因为他的糊涂，才会让老爷子到了这一步，才会让顾千苒一个人默默支撑了那么久。
“霍凛，我走了，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千苒。”顾老爷子先是交代后事。
霍凛虽然不想让他有这样的念想，但也不敢轻易打断他，只能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这个世界上，能够代替我照顾她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她很爱你，你不要误会她，也别再为了这些小事情，互相折磨了，更不要互相猜忌，你记住了吗？”
“爷爷，我记住了。”霍凛连忙答应，“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做，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顾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枯瘦的脸上似乎还划过一抹微笑，不过一闪即使。
而后他就慢慢闭上眼睛，呼吸也跟着越来越重。
他累了，需要稍事休息。
霍凛一直拉着他的手，就坐在旁边。
他的那两句话一直在他耳边盘旋，越想越觉得后悔。
当天晚上，顾老爷子的病情加重，自从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
“爷爷，您做起来把药吃了好不好？”顾千苒拉着老人家的手，虽然努力克制，但眼泪还是无声无息地悄然落下。
“千苒，我们必须送爷爷去医院了。”霍凛双手捧着她的肩膀，扶她站稳，帮她做出决定。
虽然之前，顾老爷子一直坚持在家中修养，他们也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但此刻，已经跟前几天不同。
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吸进去的气变多，吐出来的气却变得很少，这就不是一个好现象。
顾千苒微微点点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随着顾老爷子住进医院，关于他生病的消息也不得不对外公开，一时间竟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连同辰宇集团的股票都跟着下跌。
所有人都知道，顾老爷子是整个顾家的掌门人主心骨，正是因为有他在，当初顾骁去世，顾勇出事都没有影响到顾家，更没有顾氏集团。
但此刻，顾老爷子一病不起，甚至连夜被送到了医院，已经成为了所有人严重怀疑的部分。
“千苒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外公还没有……”
刘宣的话说道一半她又忽然停住，她自己都觉得这样说实在太过残忍了。
顾千苒皱了下眉头，这才慢慢站起身，只是刚刚站起来她的双腿就开始打晃，只差一点摔倒。
幸好霍凛就在旁边，他及时伸手扶住她，抱着她到外面的小客厅坐下。
自从顾老爷子生病，她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她吃不好更睡不好，霍凛很担心她的身体会扛不住。
“公司现在怎么样？除了股票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大的变动吗？”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不仅股票受到了影响，业务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有一些多年来的老客户突然，突然叫停，似乎还在观望。”
所谓墙倒众人推，虽然顾家向来真心交朋友，但无奈商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名利场，而这个圈子里的人更是重利益而轻感情。
“千苒，要我说你还是回公司主持大局吧，如果你不在，外界的人恐怕更会胡思乱想。”霍凛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强迫她喝下去两口。
让她暂时地离开顾老爷子，让她将一部分心思转移到工作当中去，她的悲伤或许也能因此减少一些。
“不行，爷爷这边离不开人，我必须守在她旁边。”顾千苒立刻反驳。
“医院这边我会亲自盯着，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医生和护士，不会出什么事情呢刚的。”霍凛拉着她的手，声音低缓地柔声说服。
“更何况，琛宝瑜宝也已经长大了，他们一样可以帮忙，当然，还有顾千千和刘宣他们过来帮忙，医院这边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那我以后每天上午去公司，见一见客户，把重要的事情处理一下，下午和晚上仍旧回来。”
顾千苒犹豫了好久，还是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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