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脸色蜡黄的霍凛眉头紧蹙。
瑜宝一边抽噎着，一面跟他讲述顾千苒的情况。
“妈咪之前又好几天都没回家，回去之后就很不开心，她每天都一个人坐在顶楼的阳台上，不吃饭也不说话，总是偷偷地掉眼泪。”
霍凛知道，顾千苒的伤心和委屈、无助和痛苦都是因为自己，她并不是像母亲说的那样狠心离开，置他的生死于不顾，甚至还嫌弃他的伤。
“爹的，我知道妈咪她很想你，也很关心你，所以才会拿着手机看你跟她的合影，只不过……”
琛宝的话还没说完，霍老夫人推门进来。
看到两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她的眸子不由紧了紧。
“奶奶。”瑜宝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转身扑到霍老夫人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了。
霍老夫人被小家伙哭得心都碎了，一句话都没说，慢慢坐下，搂着瑜宝连声安慰。
“爹地，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需要继续吗？”琛宝却冷静很多，他那敏锐的眸子在霍凛和霍老夫人的脸上转了一圈。
小小的他还在分析，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的伤心从何而来，父亲的疑惑是真是假。
“不用了，我已经听懂了。”霍凛微微抬了下手，示意琛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转过头，他直直地盯着他的母亲。
霍老夫人察觉到了，重重地叹口气，她就知道自己的谎言隐瞒不了多久。
“琛宝瑜宝，奶奶刚刚买了下好吃的过来，你们两个去外面吃，奶奶跟爹地说两句好不好？”霍老夫人站起身，她想先带两个小家伙出去，再跟霍凛谈。
瑜宝不知道什么意思，懵懵懂懂地跟着她站起来想往外走，但对面的琛宝却坚定地摇摇头。
“妈，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霍凛不等琛宝说话便抢先开口，声音冷静的说道。
“琛宝和瑜宝都是大孩子了，他们能够听懂我们的谈话，也能猜到我们在做什么，所以与其遮遮掩掩让他们胡思乱想，还不如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清楚。”
霍凛的额头上似乎有一根青筋在隐隐地跳动。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没必要绕弯子了！”霍老夫人看出了他的坚决，皱了下眉头，又气势十足地坐下。
“之前我的确冤枉千苒了，她来看过你，但是被我拦下了，她没有嫌弃你，是我不想让她再来见你，也不想让你们再见面的。”
霍老夫人敢作敢当，直接承认了。
霍凛的一只手瞬间捏成了拳头。
他的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
“妈，您怎么能……”霍凛差一点从床上摔下来。
他恨死了自己的身体，恨死了自己的那条腿，此刻的他只想站起身，去找顾千苒说个清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还是先听我说完。”这一次的霍老夫人是下定了决定，她也一样微微攥着拳头，后背更是挺得笔直。
“我知道你喜欢千苒，也放不下她，但你们两个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奉劝你不要再揪着不放，不要为难你自己，也不要再为难她，只有你们分开不见面，两个人才能平平安安地走好下半生。”
霍凛很想反驳，质问她到底是怎么总结出来的这个结论，这显然就是谬论。
但霍老夫人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仅可以不赞成我的观点，还能不理会我的态度，我虽然阻止，你还是可以联系千苒，还是可以等伤养好了去找她，没错，我拦不住你。”
霍老夫人蹭的一下站起身。
她注意到，两个小家伙看她的眼神在无意之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她却来不及解释和顾忌那么多了，此刻她更加在乎的还是她这个儿子的状态。
“但是霍凛，我现在就告诉你，只要让我知道你联系了千苒，去找过千苒，我立刻就会发动公司的所有股东，罢免你在霍氏集团的一切权利，把你赶下董事长的这个位子。”
霍老夫人的眼眸中放射出一团火焰，那是可以杀人的光。
霍凛看得出，她这句话不是警告也不是吓唬，而是说到做到。
“如果你想好了，可以放下所有一切，可以不认我这个妈，你就随便。”
霍老夫人的话说完了。
她一手一个拉着琛宝和瑜宝的手出来，上车，亲自送他们回顾家。
路上，瑜宝好像吓到了一直抽泣，霍老夫人尝试着像从前那样抱她抱起来安慰，但小家伙一转身躲开，反倒靠在琛宝的肩头。
“奶奶，瑜宝还小，她不知道您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需要考虑一下，您给她点时间。”琛宝瞪大眼睛看着霍老夫人，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确跟霍凛很像，脸上逐渐硬朗的线条，菲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梁等等，如同复制出来的。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像极了顾千苒，尤其是他盯着人不放的时候，给人无形的压力。
“琛宝，那你能理解奶奶的初衷吗？”霍老夫人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尖锐，她靠在座椅上，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
她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想保证霍凛的安全而已，这有错吗？
“我听懂了您的意思，却并不赞同您的做法。”琛宝很快回答，他的冷静的确超出了他的年龄。
“当然，我也看得出来，我的意见究竟是怎样的已经不重要了，您已经下定了决心，您有您的决定，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了。”
琛宝的目光终于从霍老夫人的脸上移开，转到车窗外的风景上。
那么小的孩子，眸光里竟然带着成年人都看不懂的淡淡的伤感，这跟他的年龄更不相符。
某个瞬间，霍老夫人从琛宝的身上看到了顾千苒的影子，她皱了下眉头，反倒又提起了一口气。
车子在顾家老宅门口停下，顾千苒听到声音迎出来，这才知道她的两个小家伙竟然没去上学，偷偷跑去了医院。
“妈咪！”瑜宝可怜兮兮地跟她打招呼，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似乎还有委屈。
琛宝拉着瑜宝的小手，刚刚还清澈倔强的眸子似乎也有些闪躲：“妈咪，我们不该乱跑，我们现在就上楼乖乖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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