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和梁昭及身边几人,住在村长家,其他人则分散地住在村里各家。
村长给各人都安排了任务,做饭的,洗衣服的,烧水的,照顾伤员的。
林山给的那些钱,是他们几年的收入,他们自然也是乐意。
吃食都足够,因为附近都是农人,大家都是自给自足,这些东西也就不值钱,离镇上又远,菜运过去不新鲜,米不值钱,到过年卖些肉才能有余钱。
平时可不敢杀猪,特别是这样的夏天,吃不完,等运到城里也不新鲜,卖不起价。
这会为了招待大家,村里杀了一头大猪。
那么多人,还怕不够呢。
村民们忙得不亦乐乎,喜气洋洋的样子和过年一样。
村长家的条件比其他人家稍微好些,也只是稍微好一点点。
妇人们把后面的阁楼打扫了出来,阁楼上下不方便,平时并没有人住,这是从前招待客人住的地方。
打扫完,就见青崖和林山陆陆续续地从马车里搬东西。
锦被蒲扇,精致的箱子,她们都没有见过。
青崖没有叫她们搭把手,她们也不好久留,看了一会就走了,心里都是艳羡,今儿,算是开眼了。
等收拾好,林山和几个暗卫小心翼翼地把梁昭抬进屋里。
梁昭的人几乎都伤得不轻,在养着,有些不好让村民做的事,几乎都是林山带人包圆了。
屋里开窗通风,不知道青崖洒了什么药粉,屋里年久不住人的霉味很快散掉。
这会四角点上了檀香,一丝异味都闻不到了。
暗卫为梁昭换了干净的衣服,青崖进来为他换药。
“小姐,你。”
林山看见月璃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试图阻拦。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青崖是大夫说得过去。但月璃……若被人传了出去终归是不好,况且,长安还有一个真正的未婚夫。
月璃点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让他去门口守着,自己走了进去。
梁昭依然闭着眼,侧躺在床上,脱了上衣,身上的伤触目惊心,这一路颠簸,他也没有哼一声。
再走近些,月璃倒吸一口凉气。
前胸后背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新伤血肉外翻,旧伤无数,痕迹未消。
“他如何?”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样的伤,死不了,但是很难受是肯定的。
“暂时?”月璃眉头深蹙。
“是,那么多处伤口,又一路颠簸,或许到了下午或者晚上会发热,若是能熬过去,那就算是安全了。”
月璃明白青崖的意思,若是熬不过去,梁昭就会死掉。
“怎么还一直昏迷着?”她看其他人喝了药休息一会也会迷迷糊糊地说话,但是梁昭没有,这一路上,要不是还有鼻息,她都觉得他已经死了。
青崖把了把脉,“体力不支,需要休息,又或者,他以为自己死了,所以一直没有醒。”
“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月璃喃喃,脑海里浮现他杀伐果决的样子,他强撑着一口气到最后,却没料到敌人这一次留了后手,那时候,是绝望的吧。
以为看到了希望,却在最后一刻被粉碎了。
自己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而对方又来了那么多人,是觉得无论如何都没救了吧。
青崖得带着人出去采些药,起码得教会他们采什么样子的,那么多人,她的药差不多用完了。
这里只有她一个大夫,梁昭带着的大夫此刻还在床上躺着,伤得不轻。
青崖走后,林山带着几个暗卫亲自看守着梁昭。
“小姐,公子的小厮醒了。”
在救人的时候,月璃特地找到了他,伤得不轻,所幸还活着,就带了回来,并且吩咐人醒了就得来通知她。
“好。”月璃点点头,跟着护卫下了楼。
那个叫大橙子的小厮,之前一直跟在梁昭身边。
若说有什么秘密,大橙子不说知道所有,好歹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
大橙子被一剑刺中肩胛骨,失血过多昏迷了,还好没有发热,用了药这会醒了。
不得不说,青崖的医术,比月璃想象的要高得多。
房间门口,月璃屏退护卫,自己走了进去。
“程小姐,我能去看看公子吗?”
大橙子还醒着,苍白着一张脸,刚刚听说自家公子还活着,才稍稍放心。这会一见月璃,急着就要起来。
动作太猛,伤口裂开,染红了纱布。
“嘶……”伤口牵拉的疼痛,大橙子一张脸拧成一团。
刚刚醒来的时候,那些护卫说是程小姐救了他们,他还不相信,当时,他也看看她们走了。
这会见到,原来是真的。
只是知道公子还活着,却不能见一面,到底心落不到实处。
月璃站到他面前,幽幽地开口,“你好好地养伤,殿下很好。”
月璃在套大橙子的话,随意的话里,对梁昭的称呼,是: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大橙子猛地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没有问你是谁这种蠢话,更没有问为什么要救他们。
无论什么,都不如公子活着重要。
“你想要什么?”知道他们的身份,又冒着危险救了他们,自是有所图。
月璃轻笑一声,“我想要什么,你可能做主?”
大橙子低下头。
如今他们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会尽力救他,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会让他活着。他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殿下。”
大橙子看着月璃,满是探究。
月璃背过身,揉了揉眉心: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真是有些累了呢。
上了楼,月璃走到床前,吩咐林山将铺了锦被的竹榻搬了过来。
“你们去外间看着吧,我在这里守着。一会青崖回来了,让她再来看看。”
“是。”林山有些踌躇,终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人出去了。
月璃看着躺在床上的梁昭,他的脸很白,还有伤,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的俊朗。
剑眉星目,鼻子坚挺如山,笑起来和他的名字一样,昭,太阳是希望,笑容如阳光一样明亮又温暖。
他长得很是好看,这是月璃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他。
姜家玉郎。
原来就是你啊。
原来你长这样啊。
原来你也过得那样苦啊。
你一定要活着啊。
……
月璃坐下,侧躺在榻上,面向着他。
不一会儿,疲惫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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