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风收回了目光,尴尬地又掩唇咳了两声,没敢再看。
不知是沈长空威压感太重还是如何,本聒噪地喊打喊杀骂骂咧咧的盛武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待那男人走进来才挣扎着道:“大人!该死的是那对狗男女!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他已经是全然疯了,神态癫狂,满嘴胡言乱语。
成风先听不下去,斥道:“那那些被你夺了性命的女子呢?她们做错了什么?替天行道,所谓狗男女没见怎么着,倒是将无辜的人全牵扯了进来!”
“他们长了那勾引人的东西,就该……啊!”
一鞭子抽在那张嘴上,皮肉瞬间绽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晦气!”成风气得手都在抖。
抽完才想起还未审完,这将人嘴都抽烂了还怎么审。一时间心下惴惴,讪讪扭头看向一旁冷眼看着的沈长空。
恨不得也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就这般冲动,来这大理寺这么久还没半点长进。
沈长空并未说什么,证据已经备齐,盛武自己也已招认,这案子就算结了。
既是结了,今日自然不必再费力气。
“无妨。”沈长空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
成风跟上去,“那明日开堂可如何审问?”
沈长空头都未转一下,“只是抽了嘴,连声都发不出了不成?”
便是连声都发不出又如何,会点头认罪就行,再不济,只要能签字画押即可。
人证物证已齐备,若再不认,便在公堂之上上刑。
成风心想也是,便讪讪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第二日开堂果真如沈长空所料,那盛武本就神志不清,像不记得昨日说的话,怎么都不肯认。
拉了人证物证后便只差个画押,沈长空没那个耐性耗,直接上了刑。
最终盛武判了个绞刑,张洲撤职流放。
此案至此终于了结。
虽持续时间短暂,却叫整个长安人心惶惶,平康坊生意更是低迷了不少。
这几日才终于又热闹起来,江雪砚也同褚沅瑾辞别,要回平康坊去。
褚沅瑾本要送她回去,可想起沈长空便决定还是算了。
“你日后常来看我。”褚沅瑾仿佛觉着有些丢人,脸上神色说不上好看。
“真不去了?”江雪砚掩不住唇角笑意,她是真没想到公主能为谁做出这般大的让步。
褚沅瑾叹了口气,她有什么办法。
沈长空那个小气又可怜的样子,她怎么能再去。只要是一想起来,就能叫愧疚给淹个彻底。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远比不得沈长空。
褚沅瑾难得反思自己,这几日想了想,她确实是该待他好些。
她朝江雪砚点了点头,打趣道:“不去了不去了,我可算是栽了,你可不要学我。”
江雪砚啐了一口,“呸呸呸,我可不会!再说了,公主这栽的可是个好坑,不栽才划不来。”
她一向淡然,这副样子叫褚沅瑾忍不住笑出来,笑完又有些愁。
都是张洲那畜生将雪砚伤了个透,不过也好。
“远离男人,远离不幸。”褚沅瑾愤愤道。
说完后又想起什么,别扭地补充道:“除了沈长空。”
“……”
江雪砚说不出话来,这人确实栽得不轻。
于江雪砚而言,虽混在男人堆里,没法子做到她所说的“远离”,可将心守住,也能离不幸远些。
褚沅瑾是生来便有了旁人一辈子妄想不来的荣华和恩宠,爱她的人多如牛毛,现如今心上又有了沈长空,不可谓不圆满。
江雪砚不欲再和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多说,却不想刚出了公主府便瞧见等在门口的贺景轩。
贺府的马车停着,其华贵与褚沅瑾给她安排的那辆相比丝毫不逊。
见人一出来贺景轩便迎了上去,褚沅瑾冷哼了一声,“你的消息倒是准得很,这边刚要走你那边竟就到了。”
“那可是!”贺景轩笑得开怀,“你现如今是个夫管严,连个朋友都不敢送,我可不得替某个不讲义气的接上?”
“……”
褚沅瑾不受他的激,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贱嗖嗖的,招人烦。
竟还敢挑拨!
“滚。”她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任贺景轩那厮在身后叫唤个不停故意激她褚沅瑾也没理一下。
决绝得很。
她今日叫来了珍馐阁的厨子,上回在怀安王府沈长空管她要那琥珀冰酥酪,褚沅瑾随随便便给搪塞了过去。
这会儿倒是真想为他学上一学,等着再去的时候好亲自做给沈长空尝尝。
往日里送的那些子东西没一个是经了她手的,连经她眼睛瞧过的都没几道,还将沈长空这个傻的骗得团团转,竟是半点都没发现。
这般想着,褚沅瑾觉着自己当真太欺负人了。
然口口声声要学,却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褚沅瑾这般从未下过厨房的人,便更难。
大厨愁得满头是汗,心道这公主怎的这般笨,和个面和了一上午都没学成个型。
她又娇气得很,一失败面将散巴巴并不成团的面团一甩,撂挑子不干。
过一会儿又别扭地继续,坚持不了多久又开始不干,就这般形成死循环。
满脸满手都是白花花的面粉,那面团却是依旧不成形状。
褚沅瑾是彻底烦了,哼了声一脚踢在揉面的小桌上,桌子岿然不动,她却猛地抬起脚疼得泪花直打转。
大厨一句话不敢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好端端学什么做点心。
她要吃什么样的没有,何苦自个儿来学。
大厨是真想不通,他看不懂。
受的这是什么罪!
好半晌大厨颤颤巍巍道:“公主,要不……咱别学了。”
褚沅瑾正想说学什么学死也不学了,刚张开嘴便被只大掌抚上了脑袋。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至极的松木香,浅淡却极具分辨力,褚沅瑾一愣,脑子里轰然炸开。
连头都不敢转一下,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眼眶里急出的湿意还未散尽,脸上又是左一点右一点的面粉,可怜又引人发笑。
沈长空便在她面前垂下首来,从她腰间抽出帕子去拭那张小脸上沾的面粉。
褚沅瑾心虚地低着脑袋,动都不敢动一下。
软软的帕子擦拭在脸上带来一丝丝痒意,褚沅瑾心里更是乱得很。
这下好了,被撞个正着,这副样子哪像会做饭的样子……
该如何同他解释?
可她虽然从前是骗了他,那不也是为了追他……
还孜孜不倦给他送了那般久的饭,就算不是她自个儿做的,也是她亲自送过去的。
况且她现如今不是在学嘛,还为了他和这破面和得整个人快被气疯。
这般想着,褚沅瑾被撞破骗他的不知所措竟是被委屈盖过了些,脸上小表情更是可怜。
“怎了?”沈长空捏了捏她还未擦干净的小脸,问道。
褚沅瑾却觉着这厮是故意的,分明已经撞破,还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她侧过脸躲过男人触碰,噘了噘嘴不想说话。
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沈长空也不顾她满身的面粉,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俯下身就要去亲她。
旁边的大厨早便看傻了,这一幕更是叫人老脸一红,直接背过了身去。
然大厨长得壮实,行事又略为鲁莽,这一转身,没注意便“砰”一声撞在了桌角上。
沈长空没能亲下去。
趁着他蹙眉往后瞧的空,褚沅瑾胡乱伸出袖子抹了把脸。
大厨对上那尊煞神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浑身猛然一抖,自知坏了人家好事,讪笑着踉踉跄跄跑了。
褚沅瑾这才拽了拽沈长空袖子,自以为脸上面粉已经被自己方才擦了个干净,这会儿刻意一脸严肃。
正想同他说道说道自个儿虽骗他但也并非没有真情实感,却听男人极低地笑了一声。
嗓音沉沉如磁,薄唇轻勾,凤眸微扬,可谓人间绝色。
褚沅瑾瞬间觉着,是她不该骗他,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笑什么嘛……”她撒娇。
脸上的面粉方才明明已经叫沈长空擦得不剩多少,她只顾着拿袖子去抹,却忘了袖子上沾得更多。
本来趋于干净的小脸便又像个小花猫,而这小花猫又哼哼唧唧在撒娇。
别提多磨人。
沈长空刮了下她满是面粉的小鼻子,“怎的这么蠢?”
“什么!”褚沅瑾不干了,竟敢说她蠢!
挣开了男人怀抱,不叫他再碰自己,气呼呼鼓着脸颊道:“别抱蠢人,小心自个儿也变成个蠢的再反过来赖我。”
沈长空忍住笑意,“是在夸你。”
“有你这么夸人的么?”褚沅瑾很生气,敷衍都不带这么敷衍的。
什么时候兴夸人蠢了?
匪夷所思!
见她一副气坏了不愿理人的小模样,沈长空心里软得几乎化开。
膳房入门处有三级不算高的木阶,褚沅瑾便站在那木阶第二级,身后是早已空无一人的灶台,一排排的黄花梨木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食材,锅里甚至还冒着热气,极具烟火味。
沈长空扣住她腰身将人从台阶上提抱下来,紧紧压在了怀里。
没了台阶的加持,褚沅瑾瞬时矮了一层,趴在男人怀里小而纤细的一团,蹭了他一身脏兮兮的面粉。
男人嗓音沉稳,褚沅瑾却听出几分莫名的宠溺。
“是在夸你可爱。”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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