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挂上树梢,清辉洒向大地。
照耀着奔行皇城的马车,摇摆的轻纱车帘中透着昏黄微光,有沉静的声音传出。
“荣公公,取过方巾来,朕要洗漱。”
看着靠上车架阖目养神的人影,荣公公白胖面颊上浮起一抹愕然,微微迟疑几息,慌忙取过车厢一角的盥洗陶盆段了过去。
冰凉浸水的方巾敷上面颊,李世民威严话语从方巾后缓缓传出。
“佯装使臣,有通天彻地本事,倒是让朕响起吐蕃的国师来。”
清醒的话语与先前工坊之中迥然不同,荣公公有些茫然,沉吟片刻,接过李世民取下的方巾拿在手中,试探性的回应道。
“陛下说的可是吐蕃使臣?”
威严面颊上清明眸子豁然睁开,哪里还有先前半点醉意。
映照车内火焰飘摇的眸底中,闪过一抹冷色。正襟危坐的李世民,话语低沉。
“常常听闻此人呼风唤雨,擅长巫蛊之术,神仙一般的存在,却不曾有人见过其真容,只怕乃是吐蕃掩人耳目的伎俩。”
“这次来的只怕并非是使臣,乃是传闻中见首不见尾的吐蕃国师。”
白净脸庞上闪过一抹惊疑之色,荣公公‘嘶’的一声吸气,沉吟道。
“这般说来,吐蕃国师隐姓埋名混入时辰队伍,大有刺探之意?”
“陛下,要不要……”
哼!
冷哼响起,李世民眼中精光乍现,凭空压下手掌。
“无妨!”
“朕倒要看看,他们初次访唐能跳腾出什么事来。”
……
晨光照上窗棂,窗外欢快鸟鸣渐渐清晰。
李闲缓缓睁开眼帘,按了按微微昏沉的头颅,起身坐了起来。
昨夜程处默和程咬金何时被家仆送走,已记不清了,依稀记得自己到了简陋北屋闷头就睡,想必乃是看家护院的家丁给自己脱掉的衣衫。
回想起李世民要的三坛酒,李闲就一阵肉疼。
本来这十月天气已经没有几日,李世民还要在能生产不多的酒酿上截取一部分,那可都是酒匠们辛辛苦苦蒸馏出来的心血啊!
简单的洗漱完毕,便见有数个身着素衣的工匠前来,说是奉了卢国公的指示,要前来修缮屋舍,李闲也不阻拦,随他们去吧!
闲来无事,趁着工部赶制马蹄铁的这段时辰,好好沐浴阳光,乃是李闲此刻的心愿,毕竟上了兵马嘶啸,鲜血飞溅的战场,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负手在工坊之中转悠,眯眼瞅瞅铁匠将铁块捶打的火星四溅,时不时去酒坊捏着酒提舀一勺新酿的酒水尝尝,亦或是在制衣坊间听闻那些妇人夸赞李闲带来的女子如何如何美貌。
一个清晨均是在晃悠中度过,虽是简单,却并不枯燥。
挨到午膳时分,两位乘架马车的女子,款款来到工坊。
青花素衣长衫隐现玲珑身姿,金线点缀花边带着贵气却不觉庸俗,为首的长乐公主带着面纱提着个食盒,带着一身劲装的阿秀前来拜访。
几日沉淀下来,李闲也想清楚了,反正这事八成李二也知晓,索性自己也不计较,笑脸相迎。
“哎哟~你俩怎么来了?”
“堂堂贵人召见便是,何须长乐公主亲自来访。”
这般说这,李闲便去接长乐公主手中的食盒。
阿秀插在两人中间,挡住李闲去路,叉腰怒哼,粉面微怒。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
“我家主子可是亲自熬制鸡汤,大老远端了过来,难不成我们前来还有错了?”
一双玉手轻轻拨开身前倩影,白一眼阿秀,白皙素手将手中食盒递了上去。
“李公子切莫在意,阿秀就是这样的性子。”
“一路颠簸,就怕洒了,趁热喝。”
李闲嘿嘿一笑,在一旁细微‘不知好歹’的话语中接过食盒,伸手向前颇为绅士。
“一路辛苦,两位请。”
并肩于长乐公主同行,隐隐能闻到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余光瞥见长乐公主白里透红的精致侧颜,李闲心中如沐朝阳,怦然心动。
“李公子才华斐然,此番力挫吐蕃使臣为我大唐挽回颜面,当真是大功一件。”
或许是感受到相对无言的尴尬,亦或是一路上匠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让长乐公主更为羞涩,方才念起此事,起了话题。
“呃……小事小事,再说了,这些都是身在茶楼的神秘人物所作,那里是……”
嘭!
肩头上骤然一沉,带着愠怒的话语从另一侧传出。
“你这小子是要与我家主子成婚的人,怎么嘴中一句实话也没有?”
“高人,你给我说说这这长安城中有几个高人,文比能赢过房玄龄。”
阿秀在一侧横着柳眉,咬着贝齿瞪着李闲,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挨上一拳,倒也不痛,李闲瞅上一眼阿秀瘪瘪嘴唇。
“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今日不过是我小跟班不在,要不然让程兄和你比划两招。保准你龇牙咧嘴,跪地求饶。”
见阿秀又要据理力争,长乐公主拍拍扬起的粉拳。
“好了,别闹了。”
“李公子,此番吐蕃派遣出他们不世出的奇才访唐,却并未在入住皇城后拜见父皇,反而在皇城之中打摆擂台,依你来看此事可有蹊跷之处?”
李闲信步走上长廊,本是不打算过多剧透之后的历史,但念及以后便是大唐驸马,提个醒也不算出格,蜻蜓点水般点出两句。
“确实蹊跷。”
“一个通晓天文地理的人,要说对这基本访唐礼节不知晓,太过牵强。”
“二来吐蕃进城以来咄咄逼人,力压大唐青年才俊之举,似乎多有试探之意,不得不防。”
“依我看来啊,吐蕃此番前来不会有太大举措,到时会在皇城四处走走大有可能,说不定正是为了汲取大唐先进技艺,取长补短,暗中发展吧。”
话语隐晦,点到即止。
李闲只望长乐公主能向李世民传达一二,至少不要再想历史上那般阔绰,动不动便送上些农桑技艺,冶铁技艺。
到时候养上一批白眼狼,反而狠狠咬上自己一口。
身侧的那张玉面,秀眉轻皱,信步思索,似在分析一般。
阿秀见无人发话,清清嗓音,余光偷偷瞥向李闲。
“咳咳,这有些人啊,别不知好歹。”
“咱们辛辛苦苦跑断腿送来的东西,半声谢字没有,倒像是白眼狼一般。哎,说起来都为我家主子操心,这相公啊……”
“得!”
李闲推出竖掌,阻断阿秀话语。
“从头至尾一副凶巴巴模样,你那点小性子我能不懂?不就是想着美食吗!”
“念在鸡汤份上,今日咱们吃烧鱼,来点不一样的。”
佯怒的面颊骤然浮现一抹笑容,丁香小舌舔舐红唇,眉角一扬。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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