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倾斜,光影黯淡下来。
青年拿着枯草遮掩好老人的躯体,走上沙丘,遥指这向西的方向,喃喃说道。
“这里过去,便会有一座城池,你们骑马定然要快上许多,说不定一日时辰便好。”
“城里还有些不愿离去的孤寡老人,无儿无女,要是听闻你们乃是大唐军卒,讨上一碗水喝,不成问题。”
“再过去便是浩瀚沙海,走上三日,便能隐现一些高矮绵延的山丘,哪里或许便能看到吗,蛮骑的踪迹。”
转过身来,青年尚有泪痕的面庞上,忽然一笑。
“先前的阿婆,乃是村中的唯一郎中,好善乐施,威望极高。”
“军爷莫要为方才的话语生气,听得出来,阿婆乃是为了让你们尽快到达西境方才说出那般话语。”
指缝中带着泥土的大手,按扶住李闲的肩膀,青年坚定的对视李闲。
“大漠荒原,没有吃喝没有水源,随时会死。”
“咱们时代生存于此,多少还有些求生技能。可军营之中不能拿着这些嬉闹,多储备一些便能多一个人走出荒漠,便能多一份力量难对付蛮夷。”
“你们全都是壮汉青年,是咱们回归家园的希望,我们再下一个城池接应大军的到来,等候你们首付实地的消息。”
“石头城……”
有声音在风中呢喃,而后跨上战马,看着远去追赶孤独身影许久,直到消失不见。
扭过头的眼神中多出一抹凶戾,李闲舞动马鞭。
“昼夜星驰!赶往石头城方向。”
“留给我们的时日,不多了。”
……
石头城。
宽阔的家园中,几只铜鼎燃烧着炭火,两侧的坐席上觥筹交错,话语高亢粗野,偶尔会有惶恐的汉人子民被推搡进来,粗暴的被拉扯进某个肥头大耳的壮汉怀中,女子惊恐尖叫之中,充斥着肆意大笑,掩盖不住满堂的野蛮气息。
占领石头城,屠掉城中老弱病残,来不及撤离的精壮的青年早已被关押一处,充当苦力。这些富户的屋舍便成了吐谷浑蛮人欢乐的老巢。
厅外,脚步疾走而来,穿过殿中痛饮欢歌,朝着上方人影拱手。
“见过大汗。”
哈哈哈。
厅堂首位的伏允哈哈大笑,掷下手中酒碗,勾勾手。
“图巴,来得正好。”
“来,畅饮一壶。”
来者并未应声落座,目光斜瞥一眼周遭寻欢作乐的各位首领,透着凶戾。
“大汗,图巴有事相告。”
“还望大汗能为图巴数万子民主持公道。”
话音落下,殿中嘈杂渐渐消弭,无数双眼眸齐齐看了过去。
悬在手中的手臂招呼了个寂寞,伏允脸面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凝固,微眯上眼帘。
一抹精光自眼眸中显露,伏允手肘按上案桌,直勾勾看向突兀的人影。
片刻之间,整个屋舍中寂静一片。
衣衫不整的女子慌忙从壮士的人影怀中爬起,被身后的士卒揪住头发,拖了出去。
屋舍内少许安静下来,有醉醺醺的人影起身,绕过身前案桌,摇晃着扶上厅中图巴肩膀。
“图巴老弟,今日城中祭天,乃是咱们吐谷浑大军连成一气,大破大唐军卒伊始。”
“一些小事就莫要再次提及,免得扫了兴致,坏了氛围。”
一把推开肩上的人影,图巴头上的辫子摇晃,敦实脸庞上横肉颤动。
“少他娘的来这一套!”
“今日祭祀照应天地,祈求神灵将下庇佑。大军也在此处立誓,同心戮力,共屠李唐。”
哼。
一声冷哼喷出鼻息,图巴踱步走向厅堂四周,一双虎目一一从各个首领面庞扫过,撕咬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一般。
“可谁能想到,某些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白日中称兄道弟,暗地中刀剑相向。”
“一夜之间,我几十名弟兄死于非命,这是为何?”
脚步停在一处身影前,图巴弓下身子,按扶案桌,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人影。
“阿土衮,行军之前你便与我一族多有摩擦,此番在大军攻伐之际捅刀子,这样不妥吧?”
嘭!
拳头锤上案桌,阿土衮骤然站起,平视着身前人影,硕大的两个竟乎要贴上一起。
“放你娘的屁!”
“你图巴不顾可汗旨意,夜袭村落,金银财宝没劫掠到,反倒折了人手,到时会栽赃陷害。”
手指一下一下戳着身前人影胸口,阿土衮一字一顿道。
“你的部落倘若,没有本事,就不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出来一介草原勇士,连一个大唐村落的子民都办不了,这事也赶在酒宴大会上说道,不嫌丢人?”
劫掠一事,早在私下中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草原蛮骑被杀,倒是让阿土衮听了个稀奇!
本就是争夺底盘的死对头,此番难免嘲讽一波。
哗。
按扶的案桌瞬间被拳头砸翻,木屑四溅,吱嘎破碎声一片。
“放他娘的暗箭就有理了?你小子要想打,老夫便光明正大的和你打上一场。”
“莫在背后搞些偷鸡摸狗的事迹,我呸,丢人!”
本来也只是对死伤弟兄的猜测,图巴心头也有些拿捏不住,索性逮住此人,震慑一番。
台上的伏允听的又气又恼,案桌下的拳头缓缓握紧。
掠夺乃是草原子民本性,可毕竟自己这个大汗尚未下达过指令,草原之王的威严何在?
更何况,如今连大唐的影子尚未看见,部落内部便已有了纷争,就这样还将如何征伐?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诶~
一声惊异从两侧坐席响起,有人站起身子,肥硕脸颊上露出一抹惊异。
“图巴部落说是多少?”
“我部下进入也曾禀报,少了勇士,让我颇为疑惑。”
嘶~
有人吸上一口气,缓缓出声。
“恐怕可此事蹊跷,伤了弟兄的何止你们几个。”
“我的部落中,今日点兵时,也捎上十数人。”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之中,一批哗然。
“这是不是大唐兵卒捣的鬼?难不成这兵城之中尚有未曾屠尽之人?”
“未屠尽?呵呵,除了先前围城之时,还有几人能跑的出来?就算跑出定然吓得不轻,还敢组织人马,与咱们近二十万大军对抗?”
“找你这般说道,难不成真是咱们吐谷浑内?倘若入戏,这还怎么打?”
“呵呵,有些人依靠战事屠害自己兄弟,到时候倒是能获得一番不错嘉奖,打的一手好算盘!”
轰杂四起之中,军师老者和争论的面红耳赤的人影,微微摇头。
“肃静!”
“大唐大军尚未来临之际,咱们自乱阵脚,争吵纷纷,这仗还怎么打?”
而后拱手朝厅堂首位拱手,语调缓和下来。
“还是听闻大汗指示。”
面色阴冷的伏允扶案起身,虎目扫过一众人影,话语低沉。
“劫掠周遭子民,你们也就这点出息!”
“大唐皇室数不尽的财宝堆叠满屋,就是拉上三天三夜也不能运完!”
“各部调遣斥候,细密搜索,遇上漏网之鱼格杀勿论。另,三日后分出五路大军,听从号令,向东方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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