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李承乾着一身单衣,蓬松发丝垂于脸颊,拿过案桌酒壶灌上一口。
迷离的眼眸中望去宫宇墙壁上挂着弓箭,带着几分悲凉。
“父王……这把弓箭乃是游猎中,猎到雄鹿,你给下我的赏赐。”
“我还记得你曾经在那些大臣面前夸赞,说我有几分你当年的影子……”
“可这三年之中,你来东宫次数寥寥无几,这是要将我抛弃吗?”
星目未阖,一滴清泪划过面颊,李承乾悲伤的面颊上显出几分凄楚,声音中带着一抹嘶哑低沉。
“说到底,我在你眼中便一直不是最好的存在。”
“魏王自幼聪慧,懂得讨你欢心,因而才能在弱冠之后,仍能在皇城之中滞留。”
“吴王素来喜好安静,为人处世一道更是高明,他所喜好的商道上亦有不错成就,结识不少绅豪贵客,近些年间已然在大唐朝堂之中声名鹊起……”
二十来岁的李承乾此刻却像是一个委屈的孩童一般,细细述说着心中不平。
“还有那个李闲,天纵之姿,各种稀奇古怪的发明创在让大唐增益不少……难道,在你心中……这个毫无血亲关系的人……已然比我更加受宠吗?”
咣。
臂膀碰触案桌酒壶,啪嗒落去地面,陶瓷碎片散落一地。
“身为大唐储君,在别人眼中尊贵无比,恍若站在这世间顶峰,享尽人间奢华。父皇,你可曾知晓我这心中却孤苦无比……”
浑身酒气的人影,眼眸之中似乎映出一道威严的身影,正凝视着自己。
李承乾心中莫名一揪,一股惶恐浮上心头。
孩提时代,那个恐怖的夜晚情景,似乎重新浮现起脑海。
曾记得那个夜晚之中,父皇甲衣着身,神色肃穆,掩藏许久的刀剑已被悬于腰间,门外静静站立门外的叔伯们出奇安静的不说一句话语。
那晚天色很黑,没有绚丽的星空和高悬的银盘,父皇将自己和母亲塞去厢房之中,说是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是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前并未回来,便再也不用等他。
年虽尚浅的他并不知晓父亲所言何时,问及母亲时,母亲什么也不说抱着自己整晚的哭泣。
而后整个府邸外纷乱嘈杂,整夜未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浑身是血的父亲提着染血刀剑,走了回来。殷红鲜血顺着冰冷的剑刃一滴滴滴落在地面,让人不寒而栗。
多年后,李承乾方才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世上,会陪伴你哭陪伴你笑的兄弟,也会在成为君王的道路上,成为你剑下亡魂。
也是在那个时刻,李承乾见到李世民之时,被那道王位光环耀眼之时,心中更多的便是惶恐惧怕。
李承乾生怕有朝一日,自己在这个勤恳学习的时刻,被身后的胞弟赶上甚至超越。
眼眸中那道残影缓缓逼近,李承乾惊骇回退,一屁股坐去地面,惊慌嘶喊。
“我不想死,再也不敢了。”
“我再也不敢去了……”
……
魏王府。
清风吹过成片花海,李泰身着华服,安坐椅凳借着暖阳惬意赏花饮茶。
“你是说,太子李承乾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三日,如今方才能食些稀粥?下床走动?”
身后毕恭毕敬的华发老者拱过手臂,回应道。
“千真万确,这乃是府邸中埋下的探子传回的密报。”
“期间陛下亦去探访两次,对外宣称是静心修习。”
听闻李世民探访,李泰眼眸之中轻微闪烁一抹不悦神色,咬咬牙关。
“东宫府邸上死上几个侍卫,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父亲居然亲自探望,看来父亲还是太过仁慈。”
兄弟三暗中较劲已不是一次两次,身后的管事也从李泰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怒气。匆忙跨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魏王殿下,陛下身为君王,更是父亲。”
“子嗣患病,前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太子殿下能在此番打击之中卧床不起,足以说明此番事宜对他打击不小。倘若太子殿下就此一蹶不振,倒是能让我们白白捡上一个大便宜。”
攥紧茶盏的手微微松开,李泰阴沉脸色却并未太多变化。
起身站起,李泰缓步走上走廊,沉吟片刻。
“堂堂大唐帝国最贵无比的储君,竟被一个初出茅庐、崭露头角的国公之子压下风头,纵然是在颜面上便有些过不去,更别心中那份自尊。”
“至于捡上大便宜这种话语,还为时尚早。”
脚步在前方停驻,李泰微微侧过头颅,话语中带着一份坚定。
“东宫门客遍布,其中不乏一些鼎力支持大哥的人,倘若被这个小小挫折便被摧毁掉大哥心中的欲望,你想的太过简单。”
“大哥曾是亲身经欧过那次惊天巨变,他会比咱们更深刻的懂得成王败寇的道理。”
“在殷红鲜血和冰冷死亡面前,他知晓那个血淋淋事实背后的残忍,更加不会轻易的放弃。”
脚步再度向前,李泰的话语轻松直白。
“他是用生命在和咱们两人赛跑,跟咱们比起来,算是你死我亡的角逐,不容小觑。”
“不过说道起来,我倒是很惊诧父皇的选择。至今为止,这个李闲似乎并未受到任何责罚。”
“看来这个人才是事情的关键,倘若有他相助,任何事情也将不再棘手。”
听闻此话,身后人影微微一窒,下一刻拱起手臂挂起一丝谄媚笑意。
“魏王殿下说的是。”
“属下这便调遣人影前去打探打探。”
缓步而行的身影并未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也不答话。
在掠去走廊转角之时,恍然停下身姿,似是引起什么事情一般。
“这些天来,可曾有吴王府邸消息?”
对于李泰而言,李承乾虽是李世民指名道姓的大唐未来储君,可如今随着自己羽翼颇丰,在整个朝堂之中赢下不少名誉。实则在朝堂之中种下的根基,已在整个大唐朝堂中有了成效,就算正面对抗,也未必会输与历程秋安。
倒是吴王府邸上的李恪,偷偷摸摸竟是成了买卖上的伙伴,在商道上打通下不少人脉,算得上一个强劲的对手。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浅显易懂的例子李泰又何尝不知晓,斟酌片刻开口。
“李闲乃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伙伴,咱们要懂得珍惜。”
“至于吴王……他喜好静,喜欢躲在一旁看热闹,就让他看个够。”
“如今大唐山河统一,眼见要开疆扩土,可大唐的壮阔山河里,却并未一册记载详尽的地域。你便着手找些喜欢游历人物,到时候给父皇送上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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