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有人姗姗来迟,正是大玄皇帝秦权殊。
这也在情理之中,姚令临死之际选择逃往帝京方向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就是赌定秦权殊为了秦李联盟会强行横插一手。
只是在具体执行的时候,多少出了一点问题,齐玄素这次没有任何保留,也没有丝毫大意,在姚令和秦权殊会合之前拦住了姚令,并将其杀死。
秦权殊同样不是巅峰状态,“定日针”造成的反噬远比想象中要大,所以他一直留在帝京养伤,而不是亲临前线。
如果秦权殊来到秦州附近,又被齐玄素发现了踪迹,那么齐玄素很可能决定先不打姚令,转头孤注一掷进攻秦权殊,那么死的很可能就是秦权殊了——齐玄素可是全盛状态。
至于秦权殊和姚令提前合作,更是绝无可能。
姚令之败,直接原因当然是七娘的背叛,可要不是秦权殊先一步重创了姚令,七娘面对一个全盛的姚令,也绝无成功可能。
事实上,姚令早就知道七娘心怀二意,只是秉持了一个“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的想法,关键是用好,如果她一直赢赢赢,一直站在云端,那么打死七娘也没有翻盘的可能,只能做她的工具。
是谁把她打落了云端?不是齐玄素,那时候的齐玄素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自保都难。也不是天师,天师正跟国师互相牵制,这两个老狐狸从来都是嘴上喊得震天响,真打起来绝不下死手,保存实力为先,反而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是秦权殊把她打落了云端,那一剑的风华斩落了她的人头,引发了天魔之子的全面反噬,最终导致神智丧失。
第一块骨牌倒下造成了连锁反应,就好像做生意,一个环节出问题后,最终导致整个资金链全面崩溃。
是她没算对七代大掌教、齐玄素、七娘等人吗?七代大掌教被迫飞升,齐玄素沦为棋子,七娘虽有心思但也得老实听令,这有什么算不准的。
是她没算准天师和国师吗?天师妥协结盟,国师武力掀桌,这也在意料之中。
是她没算准秦权殊。
严格来说,低估了秦权殊。
当初齐州一战,姚令击败秦权殊,觉得所谓的第二道士也不过如此,到底是七代弟子,差了一代人的修为,在准一劫仙人中修为最弱,不过是依靠四大仙物耀武扬威。现在看来,更大可能是秦权殊有意藏拙了。
最终自大的姚令在距离全面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迎来了惨败,万劫不复。
自大当然是姚令失败的主要原因,可姚令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吗?如果会,那么她就不会因为自大而失败。必然要归于外因。
如果姚令能与秦权殊合作,那么姚令为什么不向齐玄素投降呢?地师固然做不成了,性命大概率能保住,毕竟团结价值摆在这里,在内忧外患之下,齐玄素迫于外部压力说不定还会给她一个“大娘”的说法,位列三娘、五娘、七娘、九娘之前。
姚令疯了是一方面,可就算疯了,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拒绝向导致自己失败的两个对手低头。
直到将死之际,姚令的举动更像是祸水东引,让齐玄素和秦权殊为了她的身后遗产斗起来,而非投靠大玄朝廷。
所以双方事前没有任何交流,纯粹是临时起意,秦权殊也是随着姚令逐渐接近帝京,方才有所感应,这才离开帝京——此时已经是在他的地盘上,反而是齐玄素孤身一人,澹台震霄、慈航真人、大掌教亲军等等都没有跟随齐玄素,所以秦权殊并不怕齐玄素能把他如何。
只可惜秦权殊来晚一步,归根究底是齐玄素没有给机会。
玉京的错误不会重复两次。
虽然齐玄素此时是孤身一人,但浑然不惧——他到底没有用出“素王”的第四剑,虽然元气有所损耗,但远远谈不上元气大伤,仍旧有一战之力。
齐玄素神情平静,望向秦权殊。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这是两人第一次以平等的身份地位相见。
上次相见时,秦权殊是大玄皇帝,齐玄素说得好听点是大掌教候选人之一,说得难听点就是个傀儡。
是秦权殊败走玉京之后,齐玄素才正式升座大掌教。
所以是第一道士和第二道士的见面——荒谬也不荒谬,金阙议事只是开除了姚令的道籍,国师和大玄皇帝的问题被冷处理了。说到底,姚令已经出局了,秦李联盟只是输了一个回合,还没有出局。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半个道门的体量,把国师和皇帝开除容易,那么底下的人怎么办?也一并开除了?那么道门不仅是事实上分裂了,就连最后的名义都没有了,真正成为两个道门。
事实上,无论是齐玄素,还是秦权殊和国师,都是要争夺道门的最高权力,仍旧需要大一统的道门,而不是割据偏安,更不是划江而治。这就像大沛末年,群雄逐鹿,互相攻伐不休,可都还是沛廷的州牧太守,哪怕挟天子而令诸侯占据中央朝廷,也没有不认这个官职。
所以玉京最高层的六个人在商议之后,决定干脆不提了,该打还是打,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再根据具体情况补上一个战犯名单也是可以的。
相对应的,秦李联盟那边也回避了这个问题,没有主动提及,只是拒不承认大掌教选举和金阙决议。
这都是细枝末节了。
所以秦权殊仍旧是第二道士,也允许太平道的真人们去玉京议事——至于你不敢来导致缺席,那是你的问题。
当然了,你真敢来,肯定以叛乱罪逮捕你。
齐玄素没有口出狂言去打这位第二道士的脸面,而是说了一个冷笑话:“所谓的六代弟子第一人、七代弟子第一人、八代弟子第一人,老中青三代人再次齐聚一堂。”
说话的时候,齐玄素举起了手中的青铜面具。
这句话本身没有太大意义,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只是青铜面具的存在让这句话直通冥府。
秦权殊当然笑不出来,缓缓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大掌教阁下?”
齐玄素说道:“我不想称呼你为皇帝陛下,那你也不必尊称我,叫我齐玄素就行。”
“直呼其名?”秦权殊说道,“未免太不尊重大掌教,不过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互称表字的份上,考虑到你我同为道祖弟子,便称呼一声道友罢。”
因为此时只有两人,而非公开场合,秦权殊称呼一声大掌教倒也没什么问题,算是承认了他在玉京的失败和齐玄素的胜利。若是在公开场合,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影响,则万万不能承认,要一口咬死齐玄素上位程序的不正当性,并非大掌教。
齐玄素没有拒绝:“秦道友来晚一步,姚令已死。而且我观齐道友的气象,似乎旧伤未愈,如今大势在我,秦道友若能幡然悔悟,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超品道士之位。”
秦权殊坦然道:“我本就是第二道士,如果兜兜转转,我还是第二道士,那么我人生百年的意义又是什么?”
齐玄素叹息道:“道门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皆因一念之私。”
秦权殊道:“如果我是七代大掌教,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姚令不会叛乱,我会再造道门,我会带领道门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道门仍旧如日中天!”
齐玄素不置可否:“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
秦权殊道:“此事岂有回头的道理?”
齐玄素不再多言:“那我们就帝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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