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宣和五年的元日节,如期而至。
除夕夜守岁,辞旧迎新。这样的传统,在大宋已然盛行。
这一个晚上,润州城内爆竹声不断,一大清早秦烈便醒了过来。
事实上这一个晚上,秦烈也没怎么睡,昨晚他也没有昏天黑地,而是陪着李师师、朱凤英二女,安静的坐在一起吃着点心,一家人温馨的聊天守岁。
听着满城的爆竹声,秦烈不但没有半点喧闹感,反而心头一片平静。
一直到黎明时分,李师师和朱凤英才依靠在他左右沉睡。
“师师姐,新的一年,祝您心想事成。”
“凤英,祝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心快乐。”
秦烈轻轻把二女放在床上,给二女胸前放了一个压岁钱,并写上了祝福话语。
看着熟睡的二女,秦烈心头满满都是幸福感,今时今日的这份幸福,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今天的秦烈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情就是与民同乐,作为两浙路经略安抚使,他这个父母官,按照惯例,需要去城隍庙,祭祀神佛,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然后还要去鼓楼城头撒上一把钱币,以表与民同乐之意。
头戴直角幞头的,身穿紫色官袍,腰系玉带,佩戴金鱼袋,脚上穿着乌头金线靴的秦烈。
在雷横、花荣、史进、李逵四人率领的一队亲卫护卫下,先是去了城隍庙,焚香祭祀了一番,之后又乘坐马车,抵达润州内城的鼓楼之上。
而这个时候提举常平司的贾安宅、提举刑狱司的李光,润州知州王昂等润州一帮父母官,也都已经抵达城头。
“见过帅司大人,祝福秦大人元日节康泰。”一众官吏见到威风凛凛,大踏步登上城头的秦烈,无不是纷纷躬身行礼。
“诸位大人有礼,新年好啊。”秦烈拱手一笑,这才走到鼓楼前,只见城门楼下的大街上,早已经挤满身穿着新衣,一脸喜气洋洋的百姓。
“乡亲们,我是秦烈,在此元日佳节,我代表官家,给诸位拜年了,在此我要向你们表示歉意,在过去的一年里,让你们受苦了。”
……
秦烈在城门楼上别开生面的一番讲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却赢得百姓的欢呼拥戴。
贾安宅、李光、王昂听着秦烈那慷慨激昂的讲话,再看着城下引颈倾耳细听的百姓,惊讶于秦烈满口白话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秦烈这番讲话,事实就是这么接地气。
“秦大人民望很高啊。”李光由衷的感叹道,年前他在姑苏审查朱勔死于民乱一案中,虽然也发现了诸多疑点。
但最后因为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他只能根据朱勔的口供结案,但根据他的推测,以及所掌握的一些蛛丝马迹,他基本可以确定,朱勔的死跟秦烈脱不了关系。
但李光最后还是没有细究,原因是他李光也巴不得朱勔这帮奸臣早死,其次李光也明白,在既成的事实面前,除非他找到实证。
否则在目前两浙路叛军未平的情况下,谁也不会拿秦烈如何。
事实上皇上的使者,武康军节度使朱桂纳年前就到了润州,而且还带来皇帝嘉奖,这就足以证明,秦烈圣眷正隆,这个时候任何人与他作对,不但讨不了好处,反而会遭到皇帝的不满。
同样李光调查发现,秦烈在百姓问题上,堪比圣人,他所率领的军队,军纪严明,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这样军中奇迹,李光在姑苏城中就亲眼所见。
面对秦烈抚民治军手段,李光内心除了敬佩外,还有敬畏,甚至还有一种恐惧。
也是因为这一点,李光几乎断定,朱勔的死,就是秦烈一手操控的。
试想一个掌握军队,如臂驱使一般严格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一群乱民,在城中进行,进而打砸官府,甚至直到朱勔一家子都被杀了。
秦烈的军队都没有出现,一直到第二天他的军队才出现在城中,并且迅速就平叛。
这一切如果说是巧合,李光打死都不相信的。
还有这几个月来,他发现提举常平司的贾安宅,润州知州王昂,以及润州团练使黄信、石勇这些人,对待秦烈的忠心,甚至已经超过朝廷。
说白了他们更像是秦烈的家臣,而不是朝廷的臣子。
这个发现正是让李光恐惧的原因。
李光是进士出身,历史上历朝历代的权臣,逆臣而不是有一套自己的班底。
秦烈现在手握大军,手下的人马若是对他的忠诚,超过对朝廷的忠心,哪一天就算秦烈没有谋反之念。
他手下的这些人,也会为了荣华富贵,逼迫他走向大宋开国太祖黄袍加身这条道路。
所以李光觉得他有义务,也有责任,试探一下秦烈,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大人,我们能不能一起聊聊?”在秦烈完成讲话,与城墙上的一众官吏,撒完准备好的一千贯钱币,完成与民同乐这个仪式。
李光遂追了上来,开口请示道。
“我要去校场,检阅团练营和辎重营的士卒,李大人若是不嫌弃,那咱们就路上聊。”
秦烈停下脚步,颔首笑道。
李光这个人很有能力,这是秦烈与他接触之下,做出的判断。
当然贾安宅和王昂也先后跟他汇报过,李光这人精明能干,若是让他留在两浙路的话,在一些问题事务上,会形成很大的掣肘。
“那就叨扰了。”李光拱手一笑,二人随即上了马车。
“秦大人,方腊的叛乱,您预计何时能够平定?”李光抬头看着秦烈,目光炯炯,丝毫没有躲闪,这就有点逼宫的意思了。
“五月之前,逆贼方腊必然授首。”秦烈目光如刀,直视着李光沉声道。
“那么敢问秦大人,方腊死后,您怎么办?”李光再次发问。
“我回京城成婚啊,李大人难道不知道,我那岳丈都追到润州了?”秦烈耸耸肩,表情随之轻松了下来,背靠着马车上的软席子上,衣服惬意的表情。
这一刻的秦烈,跟刚才判若两人,浑身上下,丝毫没有了上位者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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