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鲜红的血液终于不受节制地涌出,像是一股喷泉,取代了之前的微弱溪流,主导了叶明远脸部残余的颜色。
猩红的血液,猩红的双拳,加上天空中猩红的月亮,足够成为一副震慑人心的画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每次关键的时刻破坏我的计划,而且,我还并不能将你除掉。”林谷怒吼着,用手揪着叶明远的衣领,向后猛地推去。
“你在愤怒。”叶明远淡淡地说着,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容。
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为林谷的失态做出应有的反应。
他半跪在地面之上,右手勉强维持着半个身体的直立,残破到无以复加的帝国军队制服,却无法掩盖从他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属于火焰的龙族气息。
虽然,林谷的黑暗将他彻底包裹,正在死命地压制着。
咔嚓。
在愤怒中,林谷将火铳重新抽出,扣动着机关,将枪口对准叶明远的脑袋。
“我真想让这玩意儿打穿你的脑袋。上一次你凭借速度逃脱了,这一次,你再也不会拥有速度的优势。就像被束缚的飞鸟,并不能逃脱猎人的魔爪。”
“你不会开枪,我是你将来对付陛下的唯一筹码吧。我不能在这个世界决定自己的命运,同样,你也不能在这个帝国决定你自己的命运。无论我们做出过如何抗争,所有一切的事情都会按照最高统治者的意思稳步推进,丝毫没有旋转的余地,不是吗?”叶明远说道,双眼耐人寻味地盯着林谷的火铳,若有所思。
“站起来。”林谷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什么?”叶明远对他的反应显然有些差异。
“我再重复一遍,站起来!”林谷加强了语气。
“如果我选择反对呢?”叶明远问道,作为试探。
砰!
林谷毫不客气地向周边的地板开出一枪。
就在叶明远的面前,子弹划出的火球从他的面前飞过,击中了地面上的一块石头,擦出了明亮的火花。
“起来!”林谷大吼着,做着最后通牒。
叶明远无奈地叹气一声,右手用力地支撑着地面,几乎是用尽了身体中最后的一点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不会杀我对吧。”叶明远再度试探性地问道。
在林谷愤怒的过程之中,叶明远是存在某种话语上的主导权的。
“我,当然不会杀你。你是我们接下来行动中的重要棋子,我又怎么舍得?当然,你也不要想通过扰乱我的思维获取任何收益,这并不现实,你要知道,身为暗系魔源师,只有我们利用情绪伤害他人,还并没有人能够利用情绪来伤害我们。”林谷说着,长舒口气,将火铳重新放回腰间,缓步走到叶明远的身旁。
“我只能任凭你们摆布吗?就像三年前来到这个国家之后一样,从来没有我自己的意志。”叶明远苦笑道。
他感觉到了一阵伤感,以及随之而来的极致虚脱感受。
像是充满蒸汽的机械耗尽了最后一滴燃油,更像是熊熊燃烧的煤炭烧尽了最后一丝还未变成灰烬的物质。
叶明远在魔源力和精神双重枯竭的压力之下感到眩晕,他的身体也在恍惚之间瑶瑶欲坠。
终于,他再也无法支撑那沉重得像是被铅块塞满的身体,向前倾倒下去。
然而,他的身体最终并没有与布满黄沙和泥土的地面拥抱,林谷那只黑暗巨手化作的几条暗影绳索将他迅速束缚,让他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现在,该带你去最后的战斗场了。我们的对手将会是神明或者接近神明的产物,你将会是最好的中和剂。”林谷低声说着,右手拉紧包裹着叶明远的绳索,用力向身后背去。
借着猩红之月和帝都城市中心不断蔓延的火光,在叫喊声和喊杀声响的交织中,林谷选择跟随刚才洛恒走过的道路。
......
痛!
嘈杂!
似乎还有些混乱!
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中,叶古再也无法维持迷离的状态,总算是睁开了双眼。
“已经到达地面了吗?”叶古猜测着,向四周望去。
巨大的帝国式建筑竖立在他的面前,虽说带着从上至下的通红风格,但并未与火焰和红色光芒产生过多的联系。反而,在叶古扫视一圈之后,收入眼中的只有几棵人为种植的树木,以及一片被四方圈起来的私人草坪。
“这是那个标志性的旧式建筑,应该在不远处就是从失落之城中降下的火焰中心了。”叶古自言自语道,向草坪外一瘸一拐地走去。
从高空中数百米的地点下坠,虽然有火焰之盾的保护,但最终接触地面之时,那点由魔源力构成的精美产物,只能作为一点鸡肋的缓冲。
好在,他的身体是经过长年累月帝国的军事训练,这点冲击并不足以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虽说他穿着的帝国士兵制服还带着点烧焦后参与的黑色物质,总体还算整洁。
经过了十几秒的艰难行走,叶古总算从这栋老旧高楼的后方走出,隔着一条正在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街道向帝都中心广场处眺望。
“太惨了,火焰,还有那些无辜的人。”叶古惊叹着,将视线转移向一旁,不敢继续向内看去。
站在万米高空,甚至是几百米高空向下俯瞰之时,叶古只是模糊地感受到帝都正在遭受火焰的侵蚀,其中的人类应该会选择四散逃跑,保护自己的生命。
然而当他真正走到火焰炼狱附近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他与被暗王短暂控制卡尔的打斗最终触动了天罚之火,那道象征着死亡的射线降落的第一中心便是中心广场,那个拥有三十万军队和近百万市民为龙庆欢呼的集中点。
火焰将在场的一半人瞬间化为了焦炭,这就是叶古隔着街道透过火焰看到的无数黑色扭曲物质。
而剩下被蔓延火焰不断灼烧的人,则是忍受着更为惨烈的灼烧痛苦,躺倒在地面上不断地翻滚,试图将火焰扑灭,获得一丝生存的机会。
这便是叶古从面前街道中看到的正在燃烧的通红火焰,以及那些哭喊着、惊叫着、不断挣扎和扭动的脆弱人类。
除了这些,在叶古视线的后方,还有一道横贯帝都的火焰长廊,以及向外不断延伸的火焰。虽然失落之城已经化为一摊泥土散落帝京省各处,但那道由龙族力量构成的天罚之火,并不会轻易被扑灭,依然在拥抱着其中剩余的生灵,将他们引向地狱。
过了好一会儿,叶古才从火焰和死亡的冲击中缓过劲来,当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时,他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和他仅仅拥抱着坠入地面的洛思洁,似乎并不在他的周围。
“洛思洁呢?她在哪里?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叶古内心紧张道,再度向四周拼命地张望,寻找着她的踪影。
“洛思洁?洛思洁?”
不得已之下,叶古高声呼喊道,试图借此吸引或许也在沉睡的她注意。
然而,洛思洁并未沉睡,她的意识此刻处于完全的清醒之中。她听到了叶古地呼唤,并用尽全力将束缚着她的手用力推开,做出回应道:
“唔,我在这里,叶古大人,唔,救命!”
“洛思洁?在那边。”叶古内心涌起一股危险的感觉,向着洛思洁声音方向拼命跑去。
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下,如果帝国军队不能出面维持秩序,那么盗贼、土匪甚至是那些中部帝国的内奸会乘机引发混乱。
果然,叶古的猜测完全正确。
当他绕过帝都居住区的杂乱巷道之后,他的面前是被双手揪住头发的洛思洁,以及他身后两个“帝国士兵”。
此时,他们距离叶古并不足五米,不算火铳,即使是随意魔源力的波动,也能对对方产生伤害。
叶古仔细望去,那两个士兵虽说穿着红帝国士兵制服,戴着整齐的士兵礼帽,一人腰间悬挂着由他和斯雷一起购买的中部帝国式火铳,另一人手中正紧握着另一把火铳,对着洛思洁露出属于贪婪和欲望的目光。
显然,从洛思洁依然带着些残破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可以看出,那两个“帝国士兵”想要所要的并不是洛思洁的性命。
“ttinke soldir? Iius dikpouer nir xikder?(中部语)”
看到叶古一脸疑惑的跑上前来,那个士兵却带着一脸邪魅笑容,望着他用中部帝国语言嘲讽道。
“你们是谁?”叶古愤怒道,深处手指,直指着眼前与他交谈的“帝国士兵”。
这种情况下,面对着洛思洁的呼救,以及那凌乱地面容和几乎被撕裂的衣服,即使是再笨拙的人,也能明白那两个士兵欲望的内容。
“我是说,你是帝国士兵?怎么,这个女孩你也想来试试么?”那士兵一脸坏笑地将洛思洁猛地摔给了身旁的人,双手握拳,摆出格斗的姿态,并未把并不强壮的叶古放在眼中。
“怎么,欺负了我的心爱之人还想决斗吗?好啊,在与龙族搏斗之前,正好先拿你们练手。”叶古恶狠狠地说着,用愤怒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帝国士兵”,双手拳头紧握,并涌出一股在猩红下显得并不明亮的火焰。
猩红之月,混乱,灼烧,死亡和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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