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东买卖儿童乞讨虽然是多年前的事情,但已属犯法,不敢报警给自己找不自在。
报警人是邻居,他半夜被吵醒,以为有人打群架,又听啤酒瓶子噼里啪啦响,怕闹出人命,吓得赶紧打电话给警察。
武大东在双喜面前的嚣张劲全没了,在警察面前装得像个老实人,他赔着笑脸说:“没打架没打架,我喝醉了扔几个瓶子玩玩,没成想扰了邻居,还麻烦你们出警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扫,扫完明天去给人道个歉!”
他绝口不提偷酒的事,双喜当然也不敢提。
警察见不是大事,就让他把街道清理了回家,他正打算收警,一转头看见江易还在旁边:“不过你得跟我回去一趟,我们林队找。”
……
偏偏这么巧,每次江易进来都赶上林清执值班。
他忙得桌上泡好的面都来不及吃,警局氛围紧张,每个人都忙着手头的工作。
“林队,香溪中学失踪学生家长的社会关系已经排查过了,都是老实人,平时不与人冲突,基本可以排除结怨报复的可能性。”
“他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呢?”
“也没有疑点。”
“学校、家、补习班,这三点以及三点之间和周围的道路监控一定要仔细排查,还有学生喜欢去的奶茶店、书店、精品店,一个都不能漏,小宋,你跟贺队负责这一块,让他带你,现在不早了,坚持不住就歇会。”
贺丰宝淡淡地说:“这才几点啊,歇什么歇。”
林清执守在打印机旁接资料,江易在旁边等了好一会,他看四周终于没人了,走过去:“我有话跟你说……”
“你别说,我先说。”林清执打断他,“摩托钥匙交出来,阿易,你上次的行为让我有些生气,这几天忙得一直没空找你,现在既然来了,我给你悔改的机会,把钥匙给我,我原谅你那天的作为。”
“我这次没骑摩托。”
“你上次骑了。”
“那件事不过去了吗?”
“过去了,但摩托是你从我院子里抢走的。”
“是你让我抢的。”江易提醒他。
林清执笑了:“我让你抢你就抢?那我现在让你把钥匙给我,你也得给,不接受一切拒绝和负隅顽抗。”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警察的命令吗?”
他这人犟,话也锋利,贺丰宝正在看监控,听见这话没忍住插了句嘴:“小子,你太嚣张了,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听不懂?非要给你扣车罚款你才见棺材掉泪是吗?告诉你,别仗着林清执脾气好就把警察说话当放屁……”
林清执抬手示意他别说了,他看着江易:“不是警察的命令。”
“是长者的关心。”林清执自诩长辈,脸皮不薄,“阿易,无证驾驶很危险,我承诺,只要你拿到证,车就还你,实在憋屈就当你欠我钱的抵押放在这,怎么样?”
江易跟他对峙,林清执眸子清亮温润,包容如海,他像春天拂面的第一抹柔风,让人很难在这样的风里放肆喧闹。
片刻后,江易妥协,把钥匙掏出来。
林清执露出一个温和的、看孩子般的神情:“昨晚听云今说她把你车划了。”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红包:“你的车型我知道,换漆要花不少钱,这是我替云今还你的修车费。”
江易拒绝:“从我欠你的钱里扣吧。”
林清执:“也行。”
到了下班时间,周围警员开始收拾东西,林清执打好资料回到办公桌,准备继续加班,那碗面已经泡烂到不能吃了,他拿手机定外卖:“大晚上过来一趟也挺累,我请你吃宵夜,正好吃完跟你一起回去把车开回来。”
江易拿上衣服朝门外走:“不必,刚才就想说了,有吃宵夜的时间不如多关心下你妹妹。”
林清执:“……”
他出了警局,双喜在门口等他:“阿易,那警察跟你说什么了?”
江易点了根烟,拿着打火机咔嚓咔嚓按着玩。林清执跟他说了很多,又像没说,每次跟他面对面不像警察问话,倒像是唠家常,他磕上火机盖子:“没什么,逼逼叨叨的,像个唐僧。”
“那赵云今怎么办?霍家人不会搞她吧?”
双喜一提赵云今,江易嘴里的烟忽然就苦巴巴没味道了:“不用管,她没那么好搞。”
“我也觉得不用管,这女的刚刚还想报警害咱俩,恶有恶报,就该让霍明泽治治她,唉,不对啊,那车牌好像不是霍明泽的,三太那我也没见过,这还有谁啊?难不成是霍家老爷子要整她?”
江易烟抽到一半,随手掐掉烟头的火星:“之前帮霍明泽散活那人你认识,叫他给霍明泽打个电话。”
*
江易没说错,赵云今确实难搞。
一路上待遇不错,车上人除了不说话外对她客客气气,房车冰箱里的甜点饮料随便吃,不过赵云今为了维持身材在饮食上向来节制,晚上九点后连水都不喝。房车把她带到了一家高级健身会所,她一路上了顶层,电梯门开,面前出现一堵巨大的攀岩墙。
一个男人身上挂着安全绳攀在离地十米高的墙中央,四周都是健身仪器。
赵云今既来之则安之,安静坐在一边,她从书包里翻出英语书,接着背刚刚没背完的单词。男人知道她来了,但没打算停下来,继续朝上爬,他踩着凸出的岩石朝上攀了几米,忽然不动了,整个人停在近十五米的高空中。
下面的保镖仰头:“霍先生?”
赵云今:“别叫了,他安全绳断了看不到吗?”
墙上的男人没动,下面人慌了,连忙叫健身房的经理。经理也吓出一头冷汗:“原本是有三条安全绳的,但前天有一条拆下来洗了,只剩两条。现在断了一条,上去送绳的人要一条,霍先生还要一条,怎么样两个人都没法同时下来。”
“攀岩教练呢?”
经理:“教练出去度假了,霍先生来的时候我说过了呀,现在只能打电话给消防员或者在下面铺垫子了。”
“铺垫子要多久?”
“怎么都要二十分钟,安全气垫在仓库里堆着,不太好找……”
保镖:“你的意思是要让霍先生在上面挂二十分钟?他体力不支怎么办?”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经理叫人去搬垫子,自己一个劲儿道歉,“如果今天霍先生出事儿了,我们健身房负全责。”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时候,旁边有人笑出了声音,经理看过去,是一个捧着英语书的绝美女孩。
赵云今慵懒地倚着皮质沙发:“凯嘉尔思是西河最高档的健身房,基础设施也太差了吧。”
墙上的男人试图不系安全绳朝下爬,他动了动,脚下那块石头忽然松了直接砸到地上。
赵云今说:“你看,安全绳断了、教练外出度假、安全气垫不知道在哪,现在岩壁的石头又松了,你们哪是开健身房啊,这是谋财害命吧?”
经理脸白了,保镖问:“气垫还要多久?”
“我打电话问问……”经理哆嗦着去一边打听垫子了。
保镖担心地看上去,男人只能用左脚支撑,重心逐渐不稳,他赤手空拳抠着岩壁,撑不了多久。
赵云今看戏般说:“你们霍先生好像快不行了。”
保镖脱了西装,扯着安全带去攀那岩壁,可他从没玩过这个,爬了两米就不行了。
赵云今问:“我可以走了吗?”
保镖冷着脸:“这事要霍先生说了算,要他下来你才能离开。”
赵云今放下英语书走来,她接过保镖手里的安全绳系在自己身上,戴上防滑手套,攀住头顶的岩石朝上面爬。今天有体育课,她没穿校服裙,而是穿了身宽松的运动服,虽然不及专业的攀岩服,但爬起来也不影响动作。
那十几米的岩壁在她的手下脚下丝毫没有阻碍,短短一分钟,她就爬到了男人身边。
赵云今解了安全绳递过去。
男人长了张俊美贵气的脸,他体力消耗太大,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轻声道谢:“你用什么?”
赵云今嫣然一笑:“如果我摔死了,霍先生记得把尸体还给我哥哥。”
哪怕没有安全绳牵引,赵云今也平安落地,速度比男人还快。
男人解开锁扣,接过保镖递来的白毛巾擦干额头的汗:“父母是西河市极限运动俱乐部成员,十年前空手攀登缠山北坡时失踪,警方推断已经死于意外事故,但尸体至今没有找到。养父是大学教授,养母是留洋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继兄林清执,西河市刑警大队第二支队队长,是位很优秀的警察。”
“听说你在圣心福利院待过一段日子,那里的蔷薇花很漂亮。”
他放下毛巾,礼貌地朝赵云今伸出右手:“赵小姐你好,久仰大名,我是霍璋。”
赵云今摘下手套,一双手指纤白,她不握,眼波流转望向霍璋:“是吗?霍先生请人的方式可不太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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