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玉媚打起自己毫不手软,几巴掌下去脸颊肿了一片。
她皮肤白,那片红落在脸上分外显眼,加之她神态柔弱,像受了委屈一样惹人怜爱,她辩解道:“老爷子,我没管教好手底下的人,这错我认,但绑架明芸不是我授意的,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自家人啊。”
薛美辰眼里的恨意几乎能喷发出来:“你当我和老爷子傻吗?谁不知道你乌玉媚最会装可怜,以为先下手扇自己几巴掌就能博人同情了?”
薛美辰拽紧她盘在脑后的发髻,扬起手要再打,霍嵩开口:“行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让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薛美辰恨恨放手,指着地上的韩巴:“你承认他是你的人了,他又对明芸做出这种事,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一个混混跟明芸八竿子挨不着边,无缘无故去为难她做什么?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他跟别人联手谋害你?太可笑了。”
乌玉媚头上的发髻松散开,踉跄着后退,扶住沙发才得以站稳。
她垂着眼眸压下眼底的暗色,抬眼瞥向霍璋,男人正斯文地坐在轮椅上看热闹。
乌玉媚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般:“不是没有可能,我读书少,但不代表我没脑子,如果我真想对明芸下手,为什么不找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去做?西河接这种生意的人不少,派身边的人去做也太蠢了点。”
“何况警方一天一夜都没找到的人,就让霍璋给找到了?这也太快太巧合了。”
霍明芸冷笑:“什么叫派身边人去太蠢?这种事不派亲信去难道还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吗?你做之前又不知道会被人发现,别拿这种说辞混淆视听。”
霍璋接过话头:“乌姨,你怀疑是我让韩巴栽赃你?”
“城南的经销商你给了我,我在那片区域的员工多,早在明芸出事的时候就派人去查了,刚好问到有人看见韩巴开着那辆面包车朝纺织园的方向去,算起来是我运气好才救了明芸,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巧合了?”
他打开桌上的文件夹,推至薛美辰面前:“母亲,您看这个。”
那里面装的是韩巴当年在松川行事的证据,薛美辰一夜一页翻完,反手把文件夹砸到乌玉媚头上。
文件夹坚硬的边沿在乌玉媚光洁额头上豁开一道血口,她捡起零散在地面的纸,脸色瞬间变了。
霍璋眼里尽是凛冽的寒意:“已经知道那年车祸出自韩巴的手笔,我还会跟他做交易?你也把我想得太大度了。”
韩巴嘴里满是割掉舌头后的血沫子,他爬过来,呜呜着用两只胳膊夹住乌玉媚的裤腿,乌玉媚把他的手撇开:“你告诉老爷子,是不是我指使你的?”
霍明芸翻了个白眼:“他是你的人当然不会咬出你,乌玉媚,你把大家当傻子耍呢?”
韩巴拼命摇头,乌玉媚说:“我亲侄子在赌场被人废了,他是被这个人带出来的赌瘾,所以这几个月来我一直迁怒他,绑架这事关重大,我就算要做,也不会找一个我不信任,甚至还可能对我心存怨怼的人,那是给自己挖火坑,老爷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问问看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心腹。”
“谁知道呢?”霍璋漫不经心说,“说不准是你们合演一出苦肉计给别人看的。”
“霍璋!”乌玉媚眉间蹙起,怒意快要压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叫人耍了,但韩巴确实是于水生的人,于水生和她又难分彼此,只这一点她就无从辩解,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而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这个笑得斯文,心里却阴狠暗鸷的男人。
“韩巴鬼迷心窍做的事我没法解释,但真的跟我无关,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叫他做的?法律上都判疑罪从无,你空口白舌诬陷我是凭什么?”乌玉媚发完火,忽然露出一丝笑,“说起来也怪,逮到人不交给警察,还不等审讯就把舌头割了,你是不是怕他嘴里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
“心里有鬼的人才怕。”霍璋说,“我割他舌头是因为他嘴巴不干净,你可以问问明芸他说了什么。”
霍明芸经过家里暖风一吹,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了,她披着条毛毯坐在沙发上,一双漂亮的眼死死盯着乌玉媚:“他那张臭嘴换我也割。这个韩巴是于水生的人,你说不是你指使的,那就是于水生咯?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俩私通这些年,是他还是你又有什么不一样?”
霍嵩平平靠在他的躺椅上,原本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虚弱,听见霍明芸这话脸色又黄了一层。
早有耳闻是一回事,被放到台面上说又是另一回事。
乌玉媚察觉到他难看的脸色,咬着嘴唇泫然若泣:“老爷子,我跟阿九的关系早几年前就跟你解释过,打他把我从那地方带出来,我就认他做了干哥,这些年是老爷子和阿九护着才有我的今天,我把他当亲哥,怎么敢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这话哄谁啊?”霍明芸嗤道,“你把于水生当哥?那怎么我爸病了以后全是我妈照顾着,见都没见你来过,恐怕你在家忙着和哥哥暗通款曲吧!”
乌玉媚酝酿了多时的眼泪一下就被她这句话逼出来了:“如果我真的跟他有什么,当初就直接跟他远走高飞了,为什么要留下来伺候你父亲?”
“老爷子住进疗养院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回,每次走到门口就被你妈妈连人带东西丢出来,偶尔放我进去也不准我在他面前多说,她不准疗养院的医生和老爷子说我去过,也不准我给老爷子打电话,阿九看我因为这事茶饭不思才常来宽慰我,怎么就成我和他私通了?”
“你们说我和他私通,证据呢?他是去我家去得勤,那是因为我能力不行,老爷子又病着,他要帮忙打理小东山,当初老爷子建小东山的时候,阿九也出了力,小东山有他的股份,帮忙管理不是正常的事吗?好好的商量生意怎么就成了私通?”
只短短几句话,她眼泪就溢出眼眶,梨花带雨流满整个脸颊,睫毛挂水,蒲扇蒲扇叫人心疼。
霍嵩对眼前这女人是有情的,不然不会在听闻她那些不堪的过往后依然让她留在霍家,但这些年她总也不来探望确实凉了他一颗心,加上薛美辰在旁吹耳边风,说乌玉媚白眼狼,他一片真心都喂了狗,时间一长他也就半信半疑了。
现在听说了另一番说词,他冷肃地问:“她说的是真的?”
薛美辰柳眉倒竖,愤怒道:“你少在老爷子面前挑拨,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见他了?”
乌玉媚站得直,但她脊背单薄,总有几分柔弱的味道:“疗养院的医生护士都见过我,再麻烦点大门口的监控视频也能拍到我,每周五的傍晚,医院对面的唱片店都会放一首邓丽君的歌,老爷子你听过没有?”
霍嵩的窗口正对着那家店,每周听它放歌,印象是有的。
乌玉媚说:“那是我叫人放的,从前你夸我唱邓丽君的歌唱得好听,她不让我去见你,我就放给你听。”
她一句话让霍嵩想起了从前,那时候的乌玉媚比现在还瘦弱,畏畏缩缩一个女孩,她穿着白色护工服来到他的病床前,做事放不开总是束手束脚的。霍嵩生平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唯独这一款风中摇曳的凋零白花还未曾吃过。
当初想玩也是真的想,后来爱上也是真的爱。如果不是真爱,他也不会顶着薛美辰的愤怒将乌玉媚带回家,更不会在听说她和于水生的丑事后任她留在霍家。霍嵩病了这些年,一脚迈进死亡的门槛,行事早没了当年生意场上的杀伐果断,为着往生后少受点苦楚,心肠软了,看事也佛性了不少,许多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不知道。就算一片真心喂了狗,但曾经真心到底还是真心。
生病的日子其实很快乐,每逢傍晚日薄山间,乌玉媚都会捧一束山百合坐在他的窗边唱歌,歌曲有时是邓丽君的,有时是孟庭苇的,他夸她唱得好,女孩就笑笑,羞涩地不再唱了,暖橘色的夕阳映在她脸上,温柔无比。
霍嵩听说过她那些传言,但在他心里,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一尘不染的姑娘。
现在的霍嵩老态龙钟,早已没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堆家人在他耳边嗡嗡,你指责我,我怀疑你,从绑架吵到私通,他听得耳朵痛,思绪神游到多年前的傍晚听乌玉媚唱着情歌的时候,那时的日子温馨漫长,他徜徉在壮年的回忆里,再拔出来时只觉得物是人非分外凄凉。
薛美辰端庄不在,气得满嘴喷沫,脸上皱纹挤出深深的沟壑:“好啊,我就说那家店怎么天天放劳什子破歌,原来是你这贱人在搞事,见不着老爷子还不消停,隔着条街都能骚起来,你这贱.货!”
“都住嘴!一家人你算计我我算计他,勾心斗角像什么样子!”霍嵩声音里怒火喷涌,“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几年病着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他端量霍璋:“我早说过,要想避免富不过三代的惨剧就得老实经营,别走些邪门歪道,你找那个女人当情妇、在松川找人试黒药差点把警察引过去的事以为我没有耳闻?你,小东山不明不白的到现在还是一笔糊涂账,我也从来没找你算过,还有你——”
他目光从乌玉媚挪到薛美辰身上:“这几年一直在转移资产,生怕我死后遗产外流,以为自己做得很干净?我憋着不说,你们都当我是瞎的吗?”
全屋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望向霍嵩。
“你们争来吵去,不就是为我这几百亿家产?”霍嵩嘶哑着喉咙,想吼却吼不出来,整个人笼罩着一股病态的苍凉,“你们继续斗,前有乌志孙玉斗,现在又闹出一个韩巴子,斗他个你死我活,等我死了就把遗产全部捐了一分也不留。”
他这话说得重极了,没一个人敢应声。
客厅的挂钟滴滴答答淌着时间,霍嵩干瘪的胸膛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先开口的是乌玉媚,她说:“老爷子,别动气。”
霍嵩一双浑浊的眼直勾勾盯着她,他没给她留一分余地:“查不清幕后主使就只能算你头上,好在明芸没事,她要是有点什么你死不足惜。我时间不多了,最后这段日子只想安安静静过,有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去计较。”
“你伺候我十几年也算尽心尽力,我这人念旧,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你下半辈子安心享乐,但你如果再耍心眼让我听见什么风声,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上次的事西河晚报的主编全告诉我了,别说那不是你做的。”
霍嵩指的是孙玉斗强.奸视频泄露的事,那事影响了辰嵩的股价,至少亏损了十几个亿。
霍嵩不是霍璋,他对孙玉斗没有感情,但事关家族荣辱,他不能不管,那件事背后是乌玉媚在操控舆论,他早就查到了,只是一直没说。
霍璋眼眸滑过一抹暗色,碍于家人在场,手指点了点轮椅的扶手,没有说话。
孙玉斗的视频乌玉媚没法辩解,但这次的事确实是咽了一个哑巴亏,霍嵩说保她下半辈子安心享乐听起来是恩惠,但心思通透如乌玉媚,一下就明白了他话语背后的含义——这次的事霍嵩算在了她头上,他动了真怒,不出意外死后遗产的清算不会有她的份,但他会给她留足下辈子生活的费用,这还是看在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
薛美辰并不认为这是惩罚,只觉得霍嵩偏爱乌玉媚的心思都要溢出来了:“老爷子,她差点害死我们的女儿,难道明芸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比不过这个贱人吗?”
“韩巴死不承认,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指使的,这事暂时没法定论,但我会找人查清楚给明芸一个交代,如果真是她做的,我不会包庇。”霍嵩虽身体虚弱,一开口还是能镇住家场,他看向乌玉媚,不容她继续争辩,“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
乌玉媚的脸色苍白得难看,但她知道辩解无用,轻声说:“明白了。”
薛美辰的脸也白,指着地上的韩巴问道:“这人怎么处理?”
霍嵩已经很累了,声音暗哑:“交给霍璋吧。”
*
赵云今坐在霍家庭院外的跑车上抠指甲,车窗半摇,露着天上一弯月牙。
江易站在车外抽烟,赵云今看看月亮看看他。
路边垃圾桶的顶盖上已经掐灭了一堆烟头,风吹过,熄灭了他劣质打火机喷出来的火苗,江易背对风,手掌挡着烟头点上火。
“烟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一直都大。”
“霍璋和乌玉媚进去两个小时了,你不担心吗?”
江易蹙额:“担心什么?”
赵云今举起手机给他看,照片里的人是他和韩巴,两人正坐在一家夜宵摊外的塑料桌前喝酒。
“好巧。”赵云今展齿一笑,“刚好路过就拍下了这张照片,怎么霍明芸出事前夕,你会和绑匪在一张桌上喝酒呢?听说今天是你第一个找到霍明芸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你跟踪我?”江易眉梢冷冽。
赵云今笑意不减:“我说了,只是路过。”
她的鬼话江易不信,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刚好路过需要拍照留念?我为霍璋办事,你拿这个威胁我没用,有种就去霍家老爷子跟前说。”
“那老爷子脾气古怪,因为霍明泽的事记恨我这么些年,看见不得生吃了我?”赵云今一双眸子温润含情,“阿易,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揭发你的意思,如果想害你,上次孙玉斗出事的时候我就说了。照片是我故意拍的,但那也只是为了留存证据,免得你下次再说去油灯街嫖.娼气我……”
“我只是在想,你来霍璋身边,看似每天游手好闲给我开车,实际许多事情都是在你出现以后发生的,孙玉斗事件的案发现场有你的身份证遗落,韩巴犯事前又跟你喝过酒,哦对了,听说乌志被剁手那天你也去过赌场,这样一看,你好像个灾星啊。”
她这话是用调笑的语气说的,可江易知道她一定是察觉了什么。
赵云今看似游戏人间,实则心思比谁都细密。
“承你吉言。”江易鼻音冷嘁,“我要是灾星,第一个克死的该是你。”
“怎么说?”
夜半星光璀璨,她的笑容比神秘的星空更魅惑。
江易磕落指尖的烟灰,问她:“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去薛美辰面前说我认识韩巴,是我伙同他绑架了霍明芸,还是去跟乌玉媚说,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我背后操纵?或者说你又要拿这些威胁我,跟我做交易?”
赵云今脸上的笑终于沉了下去,她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怎么你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倒比我这个被甩的人还要委屈?”
“我是玩你了,可你就没玩过我吗?”
赵云今笑着,唇齿间寒意凛凛:“四年前的暴雨夜,我在圣心福利院外等了你一晚上,你说忙完会赶来陪我过生日,可我等到的只有你一条分手的信息。我赵云今从来不吃回头草,一段感情过了无意纠缠,可是江易——”
她声音柔和,却坚定:“——你有事瞒我。”
“我是在玩你。”她的嗓音甜意十足,“在我查出事情真相之前,会一直玩下去。”
江易指间的那根烟燃烧过大半,几乎快要烧到手指了,他一口都没再抽,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盖上。
……
院里有脚步声传来,是霍明芸送霍璋出来,薛美辰跟在后头。
霍明芸指着江易说:“就是他救了我。”
薛美辰投来一瞥,见是个英俊精神的年轻人,施舍般给了个笑脸:“谢谢你救了明芸。”
霍明芸拉她衣角:“妈,我是你亲女儿!一句谢谢就完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钱吗?怎么你也得拿出点诚意吧。”
“江易,我这个人呢有恩必报,你救了我,我会好好感谢你的。”霍明芸眼里星星闪闪望着他。
“说了别谢我。”江易刚从赵云今的一番话里脱身,神色还未解冷漠,“如果不是霍先生要求,我不会无缘无故救你。”
霍明芸雀跃的心情又压了回去,小声说:“果然是个爹。”
霍璋的轮椅行至车前,他和薛美辰道了别,拉过赵云今的手:“今晚去我那过夜,让江易把你的车开回去。”
赵云今笑靥灿烂,回头看了垂着眼眸的江易一眼:“好啊。”
她上了霍璋的车,江易的脸隐匿在晦暗的月亮影子里,低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
那边乌玉媚也出了大门,车在门外接她。
保镖下车来抬轮椅,霍璋摆了摆手,隔着茫茫夜色和她对望。
乌玉媚盯他良久,开口说:“霍璋,你好算计。”
“乌姨言重了,我没做什么,但有句话你应该听过。”霍璋淡淡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乌玉媚冷笑,转身上了车。她大晚上忽然被一通电话叫走,于水生放心不下跟着来了,他坐在后排的角落,见她神色疲惫,问道:“怎么了?”
“是你派韩巴去绑霍明芸的?”
于水生蹙眉:“我绑霍明芸做什么?”
乌玉媚沉默,于水生转头看她,她长纾一口气:“我们都被霍璋给玩了。”
于水生听她说完前因后果,沉着脸:“韩巴子这人空有胆识,但行事鲁莽没什么脑子,当初派他去松川卸霍璋的车,我不放心,全程找人给他搭手,就怕他脾气急躁漏出马脚,你说他自己一个人绑了霍明芸还能不被警察发现,这我不信,他背后一定有人在策划。”
“但要说那人是霍璋,我也不信。”
“韩巴到最后都没攀咬你,他不可能背叛我转投霍璋,至于霍璋这人,多疑又谨慎,更不会摒弃前嫌跟韩巴合作。”
“那还能有谁?”
“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于水生问,“韩巴人呢?”
乌玉媚望向窗外:“在霍璋手里,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夜。”
*
霍璋上了车并不说话,一直在想事情。
赵云今伸手帮他抚平眉上的褶皱:“总是爱皱眉,你也不怕老。”
“江易给你开了两个月的车,你觉得他怎么样?”霍璋忽然问。
赵云今说:“我跟他接触不多,他这人看起来挺没趣的,但办事还算可靠。”
“不是可靠。”霍璋转头看她,更正道,“是可怕。”
“我虽然查出他和于水生关系紧张,但舅舅的事我依然怀疑他,所以才提出让他表示诚意,如果他真是乌玉媚的心腹,是绝对不会做出损害三房利益的事,可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韩巴绑架霍明芸,又通知我去做救兵。”
霍璋顿了顿:“杀了大房的气焰,这是一,让韩巴为当年车祸的事付出代价,这是二,把这件事栽给三房,让父亲震怒,很可能会改变最后的家产划分,这是三,前些日子母亲因为舅舅的事恼我,这下因为我救了明芸又对我热络起来,这是四。”
“一石四鸟,这手借刀杀人玩得妙。整件事我没出力却是最大的受益者,乌玉媚怀疑我理所当然,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像在梦里一样。”
“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心计深得可怕,就像一座冰山,露在水面的只是一角,藏在水下看不见的才是全貌,他有这样的心机和本领,怎么可能对于水生一个混子头头死心塌地?可如果他不是于水生的人,又为什么甘心一直留在他身边当只狗?”
霍璋眸光阴深:“江易这个人,我倒是开始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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