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丰宝递过来的袋子里装着套女生校服,裙摆上用白色线绣着“赵云今”三个字,校服下面还放了一顶逼真的假发,无论从颜色还是长度来看都和赵云今的差不多。
贺丰宝捏着自己的粗腰上比了比:“女孩子的东西就是精致,腰才有我半个宽,你穿得上吗?”
江易的身材在少年人里偏瘦,肌肉集中在腹部、上臂和大腿,穿上校服一遮,露在外小腿和下臂都算纤细,夜里天黑,稍作伪装并不容易被人发现异常。
江易冷着脸,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被林清执坑了:“我答应帮林清执的忙,但没答应他扮女人。”
贺丰宝从后视镜里看他:“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是看不起女人还是怎么着?穿女装是你的荣幸,懂?虽然我也怀疑林清执是故意不把要穿女装的事告诉你,那犊子看起来正经实际肚子里坏水一箩筐……但既来之则安之,所有事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撒手不干想都别想,还有,一会见到赵云今别把这话当她面说,那小妮子脾气爆得很,听到什么不顺心的话说不准会跳起来扇你一大嘴巴子……”
“你还真是跟林清执一起待久了。”
“你是在夸我吗?”贺丰宝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臭美道,“近朱者赤,我是不是变得跟他一样帅了。”
“一样啰嗦。”
江易拎着袋子下车,他身穿一中男生的制服,肩上背的黑色斜挎包里装着贺丰宝给他准备的东西。正是学生入学的早高峰,江易混在学生堆里并不扎眼,穿过校门时也没有被保安拦。赵云今坐在校门旁的凉亭边等他,合上书本朝他挥了挥手。
江易从前只在树的高枝上窥见过一中的全貌,真正进来感觉是不一样的。教学楼、树木花草离得近了,多了许多平日闻不到的书卷气和芳香,总隔一道窗户望着的女孩也不只有一个精致的侧脸,她一如既往美好明艳,每一根头发丝都光泽十足,润浸在秋日的风里,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山茶香味。
赵云今看着他手里的袋子:“这是前天新订的校服,比我的要大一码,贺丰宝已经把安排告诉你了吧?我带你去体育器材室。”
考虑到避免引起恐慌,江易扮演女生这件事警方很低调,并没有在学校宣扬。同时为了尽可能逼真,一切细节都不能出错,所以贺丰宝要求江易一早就扮成学生入校,晚上再乔装出去,而体育器材室平日没有人去,他在里面待上一天也不会被人发现。
赵云今一副懒懒的模样,在别人面前她多少还会给点笑脸,而对着江易,她连装都懒得装。
一路无话。
体育器材室前,赵云今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卡子,这幅架势江易在她撬武大东房门时见过,掏兜、开锁,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不像个生活优渥的富家小姐,倒像个手法娴熟的贼。
门开了,迎面扑过来一蓬灰。
“喏,就是这。”赵云今手掌扇走灰尘,扬起下巴,“这地方一般不会来人,一会离开后我会在外面把门锁上,如果你要出去,那边有窗户。”
江易将挎包朝地上摞得高高的软垫上一丢,双手一撑坐了上去,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少女眼里带起了笑意,眸子眯眯如两弯清亮的月牙,虽然漂亮但不真诚:“阿易,谢谢你啊,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为我牺牲太大了。”
“我从来没说过是为了你。”江易冷漠地说。
那天当林清执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出那句话时,江易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眉眼没有任何波动,静得如一汪沉静的死水。
赵云今仰头,细细看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为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抢哥哥吧?”
她这话不是无的放矢,针对性极强,像宣誓主权要把外来侵略者赶出家园的小孩:“我哥这个人呢是出了名的善良,他对你好可能只是同情你,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可不要因为小时候缺爱就迷恋我哥给你的温暖,把它当成一种珍贵的亲情从而上赶着在他面前表现,你别忘了,我才是林清执的妹妹。”
江易没说话,赵云今凉薄的唇弯了弯:“听见了吗?”
“赵云今,你的嘴巴非要这么刻薄?”
仓库的顶棚封得不严,阳光从缝隙中倾漏出来,如一道金色的屏障隔在两人中间。
赵云今拍了拍衬衫上落着的灰尘,给了江易一个娇气的眼神:“我嘴一直挺坏,但在别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在家要讨父母和哥哥喜欢,在校要讨老师喜欢,平日装模作样已经很累了,在你面前为什么还要装?”
“我走了,晚上再来,你好好待着吧。”
女孩离开器材室,大门咔哒一声上锁。
江易背靠墙壁,从脚下的小窗口里看见了赵云今的背影,她没有急着走,而是弯腰从门口花坛里捻了一朵洋甘菊。
她吹了吹嫩黄色的花瓣,回头看了眼器材室的大门。江易坐在她看不见的高处,从那位置望下去,女孩白皙的下巴抵在整洁的衬衫上,唇薄而红,如盛放在纯洁冰原上一朵红色雪莲,在耀眼的阳光下美艳得不可方物。
她的音容流连在脑海不去,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个高傲的眼神都鲜活无比。
江易唇角弯了弯,那才是真正的赵云今,比任何人眼里的她都要真。
……
夜。
赵云今如期而至时,江易正躺在软垫上,枕着手臂望向窗口发呆。
正是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候,赵云今却背着书包,注意到江易的眼神,她说:“我和老师请假说我胃疼,要回家吃药,换作别人老师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我可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江易答,她自得地说:“因为我漂亮、听话、成绩还好,我是老师眼中的天之骄女,和其他什么阿猫阿狗的不一样。”
江易起身跳下来,淡淡地问:“老师见过你这幅德性吗?”
赵云今:“……”
她听到江易这话,洋洋得意的脸蛋一下拉下来了,掏出一块三明治丢到江易身上:“你这人真不会说话。”
江易接住:“比起你还差点。”
三明治是赵云今带给江易的晚饭,不管赵云今嘴上再怎么刻薄,心里对他愿意帮忙还是带点感激的。
江易打开三明治的盒子:“给我的?”
赵云今此时还在生气,但她不想在他面前屈居下风,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微笑着说:“不是,我哥最近在喂流浪狗,可他今天加班没空,所以拜托我帮忙喂,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用来喂狗的。当然,你要吃也可以。”
她明耀耀的眼睛盯着他,看他要怎么把这块三明治吃下去。器材室没有开灯,用以照明的只有天窗上透进来的一点微光,江易的脸原本就英俊,在这样暗色的密闭空间里,更多了一分说不清明的立体的神秘。
江易跳下软垫,拿出三明治,一手卡住赵云今左右脸颊朝中间挤,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半个三明治塞进她嘴里。
赵云今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她从小优雅到大,是别人眼里可望而不可即生在高枝上的一朵蔷薇花,哪怕小时候在孤儿院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有过吃相如此不雅的时候,她被江易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懵了,张着嘴上下牙齿咬了三明治十几秒都没动作。
十几秒之后,她反应过来,要把三明治从嘴里拿出来。她伸左臂,江易把她左臂别住按在身后的垫子上,她伸右臂,江易把她右臂一起别住,他一只手轻松地将她两只胳膊抓到一起制住。
赵云今嘴里塞着三明治,手被按住,动弹不得,人生第一次这样狼狈。
她呜呜两声,努力张大嘴要把三明治吐出来。
江易动作轻缓,从容不迫,手指顶着将三明治朝里推了半截,就这半截,直接卡到了她的嗓子眼。
“赵云今。”他语气轻慢,坏意十足,“嘴巴刻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在林家八年,你那善良的哥哥没有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他拿起手机,将她的脸挪到光下,对着她咔嚓拍了一张。
江易放开手,赵云今抽出那个鸡肉三明治,扬手要朝他丢,江易反过屏幕,给她看刚刚拍下的照片。
再美的人摆出那样的姿势都不会优雅到哪去,更别说女孩刚刚气得冲眉瞪眼,那样子就差把江易吃了。
这张相片绝对是赵云今十七年人生来最大的耻辱和污点,没有之一。
江易平静地说:“我有林清执微信,不想自己丑照被他看见,就想想清楚再动手。”
赵云今:“…………”
江易当着她的面对她进行了挑衅、羞辱、威胁、恐吓,赵云今这亏吃大发了,气得要死却毫无还手之力。她嘴角粘着三明治里的沙拉酱和一点生菜的绿色边角,刚要用手背揩掉,江易又拿捏住她的手腕,那在他看来,细得像一握就能折断似的。
赵云今侧腿坐在软垫上,江易挪过去,以膝盖压住她短裙的底边。
裙摆散开,露出她一截莹白的大腿,江易在体育课上见过,在晴朗的天气里被包裹进色彩鲜艳的运动短裤下,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春活力。他也在游泳课见过她穿泳装坐在泳池边玩水,秋风、落叶、清爽的云与并不毒辣的日光,明明是深秋,却让他感觉到一股难以抑制的燥热,就如同现在一样。
江易忽然很渴,喉咙干干的,但那并不是源头,身体某处火烧一样,让他压抑了很久的某种情感忽然不受控制,磅礴涌出。
赵云今警觉:“你想做什么?”
夜深黑一片,露光的那点顶棚缝隙也被暗色的穹顶堵住,仓库里没有一丝光亮。
只有江易的眸子,泛着幽幽的冷光。
“林清执没能教好你做人基本的礼貌,不如你叫我声哥哥,我来教。”他声音低沉,如隐藏在黑夜丛林里的猎食者,目光死死盯在她身上。
赵云今的神情一贯骄傲,哪怕被人制得动弹不得,依旧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当我哥哥,你配吗?”
她话音刚落,江易的唇盖过来,带着滚烫灼热的气息,压得她呼吸一窒。
不是缱绻缠绵的吻,而是重重一口的咬。
江易咬住在她嘴角的皮肤,舌尖探出,舔走上面粘着的那点白色沙拉。
“我说过,嘴巴刻薄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缓缓放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赵云今,你这种人,就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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