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大堂上,范三拔一脸惊慌,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人也都在。
八大家的家眷拥挤在一起,不断的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啜泣。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次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要和我八大家过不去。”
“该死的,该死的,这次为什么朝中一点预警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人要搞我们。”
“……”
王登库等人惊慌失措,虽然他们都是大汉奸,风风雨雨见过不少,人也杀过不少。
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心中还是忍不住恐惧!
除了范永斗亲自压队往辽东去见主子了,其余几家的主事的可都在这里啊!
这要被一网打尽了,八大家可就都完了!
他们的银子,家眷,财宝,可都在介休呢。
这次的危急提前没有一点的预警,他们就连转移资产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外边跑进来一个小厮。
“不好了,大少爷不好了,堡子被攻破了,官兵杀进来了!”
小厮惊恐万分,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还摔了一个狗啃泥。
范三拔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小厮的背上插着一根羽箭,箭尾还在颤抖。
老弱妇孺没惊叫连连,一时间堂内到处都是尖叫声。
嘭的一声,大门被踹开,全副武装的昭武军军士杀入堂内,将所有人团团包围。
刘易和曹文诏大步迈入院中,扫了一眼堂中的所有人,开口说道。
“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说罢,刘易转身就走,不再关注这些俘虏,反正他们马上就全部都要去死了。
两部一起派出人手进行抄家工作,也算是起到一个相互监督的作用。
刘易和曹文诏一起去了书房,果不其然,在其中找到了范家的账本。
光是今年一年的账本就有一大箱子,历年来的账本加起来塞了半个屋子。
去其余几家的军中文书也都回来,都抄到了账本。
刘易和随便挑了几本翻看,这账本记的很细致,包括和关外做生意的收支,给大大小小官员勋贵的贿赂等,每一笔账都标明了日期和经手人。
几天下来,看着一本本触目惊心的账本,曹文诏呼吸急促,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不断的咒骂叛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这一本本的账本,满满的都是大明百姓的血泪啊!
“那些官员当真该杀!全部都该死!”
刘易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些账本我们两家一家一半,保管好了这些账本,以后就都不怕没钱粮军饷了。”
刘易脸上满是冷笑,意有所指。
“只要这里面的某些人还不想死!”
曹文诏也是点了点头。
他现在才意识到大明朝的官场有多黑暗!
曹变蛟站在两人身后,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愤怒。
“我们舍生忘死的打流寇,打建奴,这些满朝公卿怎么能这样!”
刘易看了一眼曹变蛟,拍了拍曹变蛟的肩膀。
“曹兄何必为了一群蛀虫生气!迟早全部弄死他们。”
“叔父,刘兄,我们为何不把账本交给朝廷,让朝廷给这些人治罪?”
曹变蛟询问道。
刘易耸耸肩,语气无奈的说道。
“没有用的,牵扯太大了,我看了看,差不多将近四分之一的朝廷官员被牵扯其中,整个山西的三司,卫所,边军系统都他娘烂了。”
“就连皇帝估计也不敢直接处理这群蛀虫呢,与其交上去被法不责众,还不如我们自己留着。”
即使这账本上大部分的官员都并不是利益相关者,只是平常逢年过节的收点孝敬银子的关系,那这些账本的牵扯也实在太大了!
这些账本对某些人来说,效果不吝于核弹威慑。
而核弹最吓人的时候,是捏在手里,还没扔出去的时候。
几天过去了,昭武军和曹文诏所部联合的抄家行动差不多也结束了,整理出来的数字令人触目惊心。
八家加起来大概抄出了白银将近一千万两,黄金也有差不多六十万两,珠宝古董珍玩无数。
这个时代的中国商人都有一个通病,喜欢将银子给藏在地窖里,并且还会狡兔三窟。
八大家自然也是如此,刘易为了八大家的主事人能将这些地窖的位置供出来。
承诺只要将藏银的位置说出来,就饶他一命不杀,最后连带用刑,用尽手段,才将这些钱财都给挖出来。
至于说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刘易觉得肯定还有,但是也无所谓了,这一次足够将他自己给喂饱了。
至于说那些交代了藏银地窖位置的八大家成员……
呵呵,当然是一个不留了!
至于说守承诺?
那是对人才要守承诺的。
汉奸能算是人吗?
并且,这些金银还都是小头。
八大家的仓库中还有粮食将近二百万石,棉布三十万匹,丝绸,茶叶,瓷器,铁器数都数不清。
这些货物是八大家准备卖给关外主子的。
除此之外还有价值难以估量的田契,房契,商号,钱庄等。
加起来价值不可估量!
刘易和曹文诏看着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
别的不敢说,最起码能顶大明朝好几年的岁入了……
曹文诏一脸纠结,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刘参将,这……这这……”
刘易倒是定力比曹文诏好些,嗯,毕竟代王藩库也挺肥的,他已经涨过见识了。
“曹总兵想说什么?”
刘易眼睛眯了迷,他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佩刀,怀疑曹文诏想独吞好处。
曹文诏注意到了刘易的动作,大概也猜到了刘易心中所想,苦笑一声说道。
“这事情本就是刘参将你为主导,曹某又岂会做那种独吞财物的勾当。”
“我是想说,这些价值太多了,我们是否该启奏陛下,将财货上交给朝廷。”
刘易松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们将这些财物上交,不知道有多少会落到那些贪官污吏手里,不管是赈灾,抗虏,还是剿寇,最后能落到实处的,呵呵,十中能有一吗?”
“到不如我们自己拿着,还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
刘易现在的想法活泛开了,他之前之所以将自己控制的范围限制在代州,那是因为他手上没有足够的钱粮去赈济灾民。
即使是控制了地方,如果不能赈济百姓,地方就无法安稳,无法安稳就无法实施有效治理!
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了这笔自八大家抄出来的钱粮,就能够赈济更多的百姓了。
“你的意思是?”
曹文诏询问道。
“曹总兵,现在山西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说一句饿殍遍地不过分。”
“我们有钱粮,为什么不自己救济百姓,而非要上交朝廷,然后被贪官污吏搜刮上好几次,再拿他们吃剩下的残渣剩饭来救济百姓呢?”
“是怕那些贪官污吏养不起第十八房小妾?还是他们家中的万亩良田不够他们活,需要我们去救济了?”
“曹总兵如果实在爱心泛滥的不行,那就给自己麾下,以前战死的将士们的家眷发点钱粮吧。”
“他们失去了家人,才是真的活不下去!”
刘易说话很不好听,语气中满是讽刺,但曹文诏却是张张嘴无法反驳。
就连一向脾气火爆,最见不得人说自己叔叔坏话的曹变蛟,都对刘易的话没有异议,即使他知道刘易在讽刺他叔叔。
刘易一句,救济战死将士家眷,深深的打动了他!
曹文诏张张嘴,说了一句,好吧。
其实刘易以上的一段话完全就是在偷换概念。
自己花钱养兵,自己花钱救济百姓,而不是将钱粮上交给朝廷,这是什么?
是军阀!
是不受朝廷控制的军阀!
而刘易用自己救济百姓,能够让百姓得到更多的实惠,将曹文诏给从军头,变成了军阀。
军头是要听朝廷命令,领朝廷粮饷的。
朝廷一但断了粮饷供应,军头是没办法生存的。
即使是主将对军队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还是需要听朝廷命令的。
但军阀不一样,军阀自己花钱养兵,军队是私人的,不是朝廷的。
就算是造反,只要军阀举旗了,其麾下的军队也是会完全听令行事的。
打个形象点的比方,军阀和军头的区别,就相当于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和职业经理人的区别。
军头就是职业经理人,军队不是他的,他只是代替朝廷统领。
军阀就是董事长,军队就是他私人自己的,和朝廷没什么关系。
刘易这是在将曹文诏往军阀的道路上带,还是那种无法回头的……
……
只能说明末不愧是小冰河期,天气是真的冷。
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雪,介休城外变得白茫茫一片。
积雪没过人了的脚踝,气温最起码达到了零下二十度,不说滴水成冰,也差不多了。
就连每日训练不缀的昭武军,这几日也暂停了室外的训练,改为室内,将所有士卒召集在一起教他们读书识字。
这一日,八大家被抓到的全体成员,外加他们商号中的账房,掌柜,伙计等。
加起来足足将近两千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部被扒掉了外衣,用绳子捆着跪在城外的空地上。
天气寒冷,寒风吹来夹杂着雪花,冻得他们瑟瑟发抖,面皮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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